薛琰倚在卫生间门口听马维铮跟她讲自己这一趟的经过,“这个白俨也是个有本事的,要是肯帮你,咱们就赚大了!”

马维铮不以为然道,“算吧,我们西北军能打的将军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叫我说啊,就他那两下子,更合适留在演武堂里当教官,不管是京都演武堂,还是我们西北的,都不缺位置给他。”

好吧,看来你是看不上白俨了,薛琰探头看着正刮胡子的马维铮,走过去拿过剃须刀,仰头帮他刮下巴上的小胡子,“那你觉得谁厉害?你?”

“我们西北就有姬军长,还有张师长,孙师长打仗也是一把好手,这些人虽然都没有上过外国的军校,但行军打仗,除了理论,也要讲天赋啊!”

马维铮把薛琰圈在怀里,想着跟姬忠良打的几次交道,“这次干脆把姬军长给调到晋西来,有他在,够霍北顾喝一壶的,也刚好让白俨见识见识我们西北军的实力!”

薛琰没好气的白了马维铮一眼,“说好的通力合作呢,你却把姬忠良军长给调到前线去了,他能征惯战怕是出了名的吧?将来你把他调过去,霍北顾会怎么想你?”

“你呀,他们只会惺惺相惜,而且你不也常说,东洋人亡我华夏之心从不会死?我把他调到晋西,将来真像你说的,东洋人从东北攻入华夏的话,有姬军长在,也算是再筑一道长城了!”

“好吧,还是你想的周全,”说到打东洋,薛琰认错快的很,她拉着马维铮低下头帮他洗脸,“你上次身体亏的太厉害了,再忙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顾老给你开的药,记得准时吃。”

马维铮跟个孩子一样伸着头让薛琰帮他把脸擦干净,手却忍不住在她腰间流连,“你还说我呢,没见自己也瘦了,你忙尤其得记得吃东西,这个事儿我再交代韩靖一次,说起来这照顾你的事,还得女人来,你那两个丫头呢?不能总留着她们在家里打扫屋子吧?带在身边啊!”

“你说新思她们?她们可一点儿都不闲,我每天去上课,她们四人轮班儿,一个人留下看院子,其他三个直接就去药厂了,在药厂帮着顾厂长干活呢,她们几个都能写会算的,人又可靠,”薛琰这里不养闲人,而且新思几个单纯的当个小丫头太屈才了,薛琰就把她们给放到顾氏药厂里了,慢慢培养起来,将来可以帮着顾皓棠管理厂子。

“那我再调几个人照顾你好了,我怎么觉得这阵子外头不怎么太平?”东北军南下的消息一出来,就算是离京都有一段距离,但京都也已经人心惶惶起来,薛琰掌握着千金难求的技术,马维铮怕有人见机起意,做出对薛琰不利的事来。

薛琰摇摇头,“我现在连医院都不去了,成天就学校、家、跟药厂,身边还有韩靖的人跟着,已经够安全了,如果再带上一队人,成什么了?你放心,我自己会注意的,别的不会,我跑还不会吗?”

马维铮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每次都是你说了算。”

“因为是我的事嘛,我的事当然我做主了,”薛琰伸头在马维铮胸前拱了几下,“我是觉得自己出去就前呼后拥的,那跟胡慧仪有什么区别?”

她环着马维铮的腰,“我不想你变成卫鹏那样的人,首先我就不能变成胡慧仪,”她提前给马维铮打预防针,“就算是我们以后结婚了,我也会继续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只当某某夫人。”

马维铮一笑,“放心,你的意思我懂,而且你这样的人,如果让你成为京都那些权贵夫人,成天游走在各种社交场合,搞什么慈善,做什么募捐的,那就太浪费了,等将来一切都稳定下来了,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你想做的事了。”

“嗯,我想继续在医学院上课,想继续在医院里看病,还有药厂,我们可以开二厂三厂,甚至在各省都建立自己的制药厂,”薛琰想想,自己将来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如果真的每天珠光宝气的跟在马维铮后头,那她真的宁愿就一直跟马维铮保持恋人关系了。

看来自己得加快脚步了,不然这想把媳妇娶回家,非熬到白头不可,“我知道,今天你睡这里好不好?我们好久没说话了,白天胡家老大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明天想见我。”

……

晋西的战事果然如卫鹏预想跟安排的那样,一直胶着着。

白俨到了临泉城之后,干脆就闭门不出,根本再不往前一步,而霍万良也是得了霍北顾吩咐的,这次南下纯粹是配合卫鹏的演出,大家做一场戏。

等将来卫鹏离开京都,不但晋西,就是京都,霍家也照样可以再去!

这北边没有收到消息呢,京都关于卫鹏要迁都的消息就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已经有文人开始骂卫鹏畏敌避战,其实是个剃了头的女人,前朝的老佛爷是看见洋人进京都,吓跑了,他们华夏民国的主席就更有出息了,这听见东北来的,就吓的要往南跑。

卫鹏无奈之下,下令白俨进攻,可是白俨那边却行动迟缓,这就更加印证了民众传的第二军畏战的消息了,之后霍万良进攻,白俨部直接弃城而逃,转眼间天下大哗,各界呼吁卫鹏下野的声音此起彼伏。

卫鹏也没有想到白俨居然连脸都不要了,一战不打直接逃跑,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其实这也是个好机会啊,反正您也是想把西北军送到前线去的,刚好趁这个机会,让马维铮去,他可是敢跟东洋人拼命的铁血将军,您派了他去,他不听军令,国人骂的就是他,他去了,不正好向国人证明,畏战的是白俨,不是您嘛!”

胡慧仪把一杯茶放到卫鹏面前,她原本都计划好了,要提前往金陵去的,结果迁都的风声一传出去,所有人都盯上她了,搞得她想提前走都走不了,倒是之前收到风声的那些人家,该走的这会儿已经走了个大半。

只要马维铮肯顶上,就等于是给她跟卫鹏松了扣儿了,最好晋西打的越激烈越好,大家的注意力转到那边,他们才好从容的迁到金陵去。

卫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也跟维铮谈了,但那个泼皮,你好处给不够,他根本不点头,还说什么年纪大了,家里催着抱孙子,准备带着那个许静昭回老家结婚!”

这理由用的,如果这时候叫马维铮撒丫子跑了,他跟霍北顾的交易,岂不真成了一场戏?到那个时候,他还有何颜面再当这个主席?

“那您准备怎么办?”胡慧仪秀眉紧蹙,现在真成了骑虎难下了。

“哼,”卫鹏冷笑一声,“我已经跟那几位委员们谈过了,我自前阵子断了药,这身体比之前还不成了,成天头晕目眩的,你给我请的那个沈平湖,还说什么米国名校的高才生,一点儿用都不管!”

这是准备以养病为由退下来?胡慧仪叹了口气,“主席您是太累了,这样吧,我再去信让朝闻在米国给您请几位大夫过来,要不,您去米国一趟也不是不行,身体最要紧啊!”

卫鹏点点头,“京都这边太乱了,这样吧,你马上联系大夫,安排好了,我们坐船去沪市,这几天嘛,让医疗小组就留在府里吧。”

……

“哈,瞧着戏足的,”薛琰冲马维铮晃着报纸,“这军情如火,主席扛不住病倒了,马参谋长,怎么办呢?”

马维铮把碗里的豆浆一口喝完,“怎么办?凉拌!他不止放出病重的消息,还准备放手京都政府的各项大权呢,这几天主席府跟走马灯似的,人来人往,不过么,想接手的只怕没几个。”

“那不正好儿了?”刚好给马维铮联络的那些人腾地方,当初何华年为了替西北军寻求支持,开的可都是空头支票,这下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马维铮挑眉一笑,“快吃饭,一会儿我送你到学校再去军部。”

他看着薛琰大口咬油条,“下头的人事也已经开始有所变动了,允和先生已经复职了,还升了一级,我看他的意思,将来会在金陵重建六部呢,郭维良在南边也没有闲着,这阵子,不断有两广的人到金陵去……”

“叫他建吧,京都那些墙头草儿们跟着走正好,刚好纯洁一下官场的气氛呢,”薛琰不以为然的一笑,她可没打算就卫鹏成行,到那个时候,这些投机者们突然发现白忙活一场,而马维铮身边也再没有他们想要的位置,才好笑呢!

……

没两天,签着主席令的一连串任命就下来了,卫鹏这个海陆空三军总司令没变,但下面却新增了一溜副总司令,大家分猪肉一样,每个集团军司令都挂了副总司令的职,而马维铮则成了其中最年轻的副总司令,并且留守京都,全权指挥晋西战事。

除此之外,马国栋这位西北军老帅,被任命为国民政府副主席,卫鹏写下亲笔信请他到京都来,在自己养病期间,能担负起党国大任。

这次任命通过颁布的极为顺利,不论是党内还是政府里,反对的声音都不算强烈,傻子都知道卫鹏这种“退让”的目的是什么?

晋西的东北军,已经把把白俨给逼退百里,再这么下去,晋西用不了多久,就是东北军的天下了。

卫鹏迁到金陵,东北军占领晋西,西北马家呢?为了保住京都,保住马家宁死不屈的名声,只能是倾力抵抗了,这盘账算下来,什么副主席,副总司令,不过是临刑前的那顿饱饭罢了。

马国栋的回复也很快,他自陈年事已高,且不通文墨,实在担不起主席的委托,但为了不辜负卫鹏对他这位老哥哥的信赖跟期望,他还是积极的四处联络,“迅速”的请了几位大佬出山,相信有他们的襄助,就算是卫鹏不在京都,也能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

马国栋这一招气的卫鹏肝儿疼,他这个“老哥哥”成天摆出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态,结果怎么样?这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手脚呢!

马维铮速度也快,他早就把姬忠良调到平南等着了,收到任命之后,他立马通电全国,着姬忠良带着西北军在平南的驻军,即刻开拔奔赴晋西,协助晋西的白俨部!

这么干净利索的表态跟后续姬忠良的急行军,直接又替马维铮在国人跟前刷了一波好感度,就算是再不把民众的意愿放在眼里,卫鹏也是满心郁卒,这马维铮是踩着他往上爬啊!

他踩自己这个国民政府主席,图的是什么,简直都不用再问!

卫鹏不是那种轻易会改变自己决定的人,虽然已经猜到自己有可能中了马维铮的圈套,但他既然决定离开京都,就不会再朝令夕改,与其在京都被马维铮跟霍北顾重重包围,不如他回到自己发家的地方,背倚天堑,还有米国人的支持,回头再跟马维铮算总账,只要他一天还是国民政府主席,成天高呼华夏一统的马维铮,行事就得有所顾及!

……

“许先生,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沈平湖终于找到从主席府出来的机会,跟家人告别之后,立马跑到学校来,跟薛琰道别。

薛琰点点头,“你要跟着卫主席南下?”卫鹏的医疗小组多为京都人士,哪能人人都抛家舍业的跟着走?倒是沈平湖,一直受胡家提拔,这阵子又一直负责卫鹏的身体,不跟着走是不可能的。

被关在主席府多日,沈平湖越发想念薛琰开的善堂了,比起只给一个人看病,做为一名大夫,他更喜欢面对千百需要他的人,“没办法,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小民可以决定的,许先生,”

他多公文包里拿出已经出版的《临床学》,“还请先生帮我题个字当纪念吧。”

薛琰一边拿出笑在扉页上写留言,一边道,“你跟主席同船吗?”

沈平湖点点头,“这阵子主席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唉,只是他现在压力太大,病情又开始反复了,我尝试着用以前的药,似乎效果也不太明显。”

这才多久就产生耐药性了?薛琰觉得可能性不大,更多的应该是卫鹏心力交瘁所致,“这样吧,我们药厂又在原先抗生素的基础上研发了升级产品,等有机会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沈平湖叹了口气,“还是算了,你不知道,卫主席早就下令了,不许再用你们顾氏的药,”他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他们一早就把青霉素送到米国人那里分析成分去了!”

这事薛琰早料到了,“没关系,药嘛,为的就是治病救人,咱们也得有点国际主义精神,不过卫主席的身体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吧,主席离京我跟维铮肯定是要送行的,到时候我把药给你,用不用,给谁用都由你决定,你也知道我的,是绝不会拿药来弄虚作假的。”

这一点也是沈平湖最佩服薛琰的地方了,他跟着薛琰也有阵子了,不论是权贵富豪,还是平民百姓,抑或是那些得了脏病的最下等的妓女,薛琰都是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出身而轻慢任何人,“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好,到时候我找机会见你,你把药给我,我也很想试试药厂研制的新药呢!”

……

卫鹏病了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好久了,他要南下往沪市治病的日子最终也确定下来,对于京都百姓来说,姬忠良带着西北军去了晋西,而且几天时间就把霍万良的东北军逼退回临泉城,这让他们高悬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卫鹏走了,但马维铮会留在京都,想到他死守齐州的辉煌战绩,百姓们对卫鹏的去留直接失去了兴趣,开始重新低头过自己的小日子。

为了表示对卫鹏的尊重,京都政府的一众官员直接将卫鹏送到津城乘船,一路上车队迤逦十几里,沿途的百姓纷纷沿道观望,暗叹到底是国家主席,真的是赶上皇帝出巡了。

卫鹏心里憋气极了,但还是满脸不舍的拉着马维铮的手坐进自己的汽车,而胡慧仪也知机的挽了薛琰,走上后头的汽车。

“这一去山高水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相见呢,”胡慧仪居然生出几分感慨来,她知道哥哥暗中向马维铮示好,还透露了不少消息给他,但她一点也没有怨胡伯达的念头,不管家里人怎么做,出发点都是为了胡家的将来。

薛琰打量了一眼形容憔悴的胡慧仪,有日子没见了,她可是瘦多了,倒挺符合一个为丈夫病情担忧的妻子的人设,“夫人说的什么话?我跟维铮都等着主席康复回京的那天呢,到那个时候,我跟维铮还会像今天这样,到津城码头亲迎主席归来。”

胡慧仪一哂,“许小姐何必呢?其实这一趟到底目的为何,几乎半个京都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会儿车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你再装有什么意思?”

敢情你们在全国人民跟前装可以,我在你一人跟前装就行了?薛琰无辜的睁大眼睛,“胡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装什么了?难道我要说祝您跟主席黄鹤一去不复返吗?哈,那多不吉利啊!”

她看着胡慧仪发青的脸,“您难道忘了,我之前是主席的主治大夫,他的病情如何,就算是这阵子我没有复诊,但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哼,那我也祝你跟马司令能早结连理了,”胡慧仪被薛琰噎的直瞪眼,口是心非道,“我再好心提醒许小姐一句,马司令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后可得小心着些了,这京都的小姐们,无论风度还是涵养,都是外地人不能比的。”

薛琰看着胡慧仪抿嘴一笑,“夫人提醒的对,夫人就是京都小姐中的佼佼者啊,不然怎么能嫁给卫主席呢?”

见胡慧仪脖子都气粗了,薛琰噗嗤一笑,“胡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在我跟前栽跟头的人多了去了,您偶有失蹄也不算丢人,令兄一心要跟维铮修好,您在这儿不停的折台,倒叫人怀疑胡家的家风了。”

……

薛琰看到沈平湖站在船板上正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忙冲他点了点头,她回身示意了韩靖一下,韩靖便知机的上前一步,把薛琰挡在身后。

薛琰身子一缩,看了一眼正跟送行的官员们握手的卫鹏,快步跳上船板,跑向沈平湖,却被船上的守卫给拦住了,“哎,这位大哥,我是来给沈大夫送药的,他是主席的随行医生,”薛琰把准备好的大洋塞给守卫,一指同时向这边来的沈平湖,“沈大夫,你应该见过的。”

“许小姐,”沈平湖惊的一头汗,“我过去就好了,你要是被人看到……”

“没事的,这药是你专门交代的,我怎么着也得送到啊,”薛琰看了一眼让开路的守卫,“沈大夫,咱们到里头说,我得把用法跟你说一遍。”

沈平湖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忙跟了过去,“许小姐真是信人。”

哈哈,讲信用是做人的基准嘛,等转到守卫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薛琰把手袋里的药包塞给沈平湖,“你快进去吧,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

“快走吧,叫人看见咱们在一起,以后主席都不敢让你给他看病了,”薛琰冲沈平湖飞快的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沈平湖拿到药,目的达到,自己混上船,目的也达到。

……

看着卫鹏的船拉响汽笛,马维铮长吁口气,终于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了,他回头想拉薛琰,这才注意到身边根本没人,“韩靖,静昭呢?”

韩靖为难的咽了口口水,“报告司令,那个,那个,”

“说!”

马维铮好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韩靖吓的一个哆嗦,忙从口袋里拿出薛琰给马维铮留的短信,“这是大小姐叫我给你的,她说她去去就回来,叫你不要为她担心。”

马维铮匆匆在那封短信上扫了一眼,“去通知兴平号,让他们靠岸!”

薛琰在信上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就这么让卫鹏走了,那他永远都是马维铮头上的一尊大佛,只在他的金陵国民政府在,京都就会成为“陪都”,如果马维铮不遵他的主席令,那就会成为反对华夏统一的罪人,而且不管是米国还是其他国家,都会乐见华夏被霍北顾、马家还有金陵国民政府三分,再加上其他的小军阀,依然是一片乱象。

韩靖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拉住马维铮,“司令,司令您听我说,大小姐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您现在让船靠岸,就是在给大小姐帮倒忙,不但毁了她苦心安排,而且您准备怎么跟卫主席解释?怎么跟码头上的人解释?”

见马维铮怒视着自己,韩靖一梗脖子,“大小姐说了,您要是不听她的话,以后休想再见到她!”

“许静昭~”

……

在知道卫鹏会乘兴平号往沪市去之后,薛琰已经叫人弄来的兴平号的设计图,对里面的结构做了充分的了解,这会儿趁着卫鹏上船的功夫,她已经迅速先卫鹏跟胡慧仪一步,潜进了他们的舱房。

她到了卫生间之后,就迅速闪进了空间里,她准备就在空间里呆上两天,等到船快进港的时候,再把卫主席给“收了”。

……

兴平号终于要靠岸了,胡慧仪自己收拾停当,半天不见卫鹏从卫生间里出来,“主席?您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

华夏民国十八年夏,国民政府主席由夫人陪同去沪市医途中遇袭,生死不知,此行卫鹏似已知天意,党国一切事务皆有安排……

其夫人胡慧仪女士,因无法接受丈夫失踪一事,情绪几近崩溃,被长兄胡伯达送去米国疗养……

华夏民国十八年秋,海陆空军副总司令马维铮亲赶晋西,与东北军司令霍北顾握手言和,共同签署协议,言明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

……

“静昭?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累么?”

马维铮从父母院子里回来,居然发现薛琰就坐在他屋里,有些讶然,他刚才陪着父母亲回他们院子的时候,薛琰正送姜老太太跟郭太太回去,“奶奶跟太太呢?已经歇下了?”

春节之前马维铮跟薛琰已经商量好了,将家人都接到京都来一同过年,说起来马国栋这位华夏政令的副主席,也不能老是一直呆在西安练兵。

姜老太太跟郭太太一辈子没出过洛平城,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马维铮更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已经在担心孙女的婚事了,因此薛琰一提,姜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叫薛琬打点行装,等着韩靖过来接她们进京了。

这过年不过年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两边亲家得见见面,议一议儿女亲事了!

马国栋跟姜老太太也算是老交情了,加上他一早就认定了薛琰这个儿媳妇,所以两家见面格外的融洽,要不是马维铮硬拦着,马国栋简直就想春节里就把婚事一并给办了!

马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跟郭太太倒是很谈得来,两人私下商量了一下,直接把婚期定在了下半年,这样以来,马维铮跟薛琰谁也别想再拿忙来说事,她们两亲家也有充分的时间来筹备婚事。

薛琰可以说是直接被马维铮在兴平号上给抓住的,她没办法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在船里藏了七八天,躲过船上警卫、胡家人、沪市警察局,宪兵队甚至租界警察的层层搜查的,而马维铮也根本没问她,直接把人从已经被他下令查封停运的空船下带了回来,甚至连卫鹏是死是活都没有问她一句。

两人回到京都之后,薛琰就像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照常去医院,药厂,学校,当然,随着卫鹏失踪时间越久,大家已经渐渐接受了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因此马维铮这个留在京都总揽全局的三军副总司令,更加的炙手可热起来。

薛琰这个未婚妻,自然也免不了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薛琰心里有愧,并不敢抱怨,总是尽力抽出时间配合他,倒难得放软的脾气,再不跟马维铮胡闹。

“马维铮,过完明天我就十八了!”薛琰送姜老太太跟郭太太回去,就到马维铮这儿来了。

他当然知道她已经满十八了,前两天家里就开始商量薛琰过生日,原本照他的意思,这是他们在一起薛琰过的第一个生日,是要准备好好操办一下的,结果却被薛琰给拦下了,说生日是她的私事,没必要做给别人看,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比什么排场都让她喜欢。

姜老太太跟郭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虽说十八岁也算是成人了,但上头有两家的长辈在,不必给薛琰大操大办,马维铮没办法,又想私下能送薛琰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叫韩靖一打听,说是薛琰最喜欢会做饭的男人?

这下狠话说出去了,想食言是绝不能够了,过年这几天,马维铮趁家里人都睡下了,就悄悄跑到大厨上让师傅给他开小灶,别的学不会,一碗寿面怎么也得是他亲手擀亲手下的才行。

今天晚上马维铮还准备再过去突击练习一下呢,谁知道却被薛琰堵在屋里了,“我知道,你不是说想在家里吃饭吗,这次的单子是我定的,一准儿叫你满意。”

马维铮每天晚上跑到厨房学做饭的事,不但薛琰,就是姜老太太跟马夫人都听说了,姜老太太感叹马维铮用心良苦,马夫人却没太当回事,她跟马国栋都是苦出身,当初她生马维铮的时候,月子都是马国栋伺候的。

“那礼物呢?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马维铮有些不好意思,“我准备了,等明天拿给你!”他不能现在跑去给薛琰下碗面条啊,骨头汤大师傅说好了,明天一早用最新鲜的骨头熬。

“那我先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薛琰从口袋里起来掏出一只盒子递给马维铮,“打开看看。”

马维铮迟疑的看着薛琰手里的首饰盒,“你送我?”

难道十八了还要送男朋友礼物?哪国的规矩?马维铮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头是一大一小两个指环,“这是做什么?西方的结婚戒指?”

薛琰从盒子里拿出那只大的,“手给我,”

“啊?你送我?”马维铮犹豫了一下,“你要想要这个,明天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薛琰把戒指戴到马维铮无名指上,这对白金戒指是她特意在银楼订制的,相比以后会极其隆重的婚礼,她其实更喜欢简单直接的契约,“马维铮,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不只是许静昭,你会相信吗?”

马维铮握住薛琰的手,把另一只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你不想说,可以不必说的,如果你说了,我就会信,”

他抬头看着薛琰,“你还记得我在夏口时说的话吗?我是你的,我的一切一切都是你的,所以我不会怀疑你,质疑你,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一样,就是你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握住薛琰的手,“其实你悄悄跑到船上,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怕,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法门,可以让你在奉天制造一出完善的刺杀,但静昭,再完美的局都会有漏洞的,我不希望你有事,更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冒险,那样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我会恨我自己……”

薛琰轻轻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你,起码大部分原因不是为了你,”就算是自己真的陪上性命,但能捎走卫鹏,薛琰都认为是值得的,但她却没有办法跟马维铮解释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取舍。

薛琰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结婚,”

薛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马维铮,“马维铮,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并且承诺在以后的日子里,互相信任,彼此支持,不离不弃?我希望有一天,我会说,嫁给你之后,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你结婚,”

马维铮有些茫然的看着薛琰,整颗心都仿佛被泡化了一般,嗓子干的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静昭?你是在跟我求婚?”

“是啊,我在跟你求婚,”薛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知道我有许多事瞒着你,但我又没办法跟你解释,”

她来自百年后,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孙女,还带着一个可以随时出入的空间,这样的事薛琰不知道马维铮能理解多少,更不敢想他能不能接受孙女穿越到奶奶身上事实,而且因为她的到来,历史已经在悄悄改变,而因为这些改变,新的历史会走向何处,这些薛琰都不知道,也没有把握,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隐瞒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所以我希望能亲自跟你求婚,来表达我对我们这段感情的诚意,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薛琰说了半天,却发现马维铮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忍不住懊恼道,“嗯,你也可以不同意的,哈,婚姻毕竟是人生大事……”

“我怎么会不同意?”马维铮两手一举把薛琰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把他们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我记得在外国读书的时候,看过一个说法,戒指的这个环,代表一个轮回,”

“静昭,你有多少秘密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咱们今生能在一起,也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再见。”

下辈子吗?薛琰不知道她的前世算不算是下辈子,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抬头吻上马维铮的唇,“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不过量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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