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他们的同志去了陕西,不但可以一展所学,还不用担心被人成天追捕,而且李先生认识马家父子多年,知道华夏众多的大小军阀里,这对父子算得上是对他们这些人最友好的一支了。

而且,李先生把目光落在薛琰身上,还有这个他猜不透的姑娘,她把自己跟革命党分的很清楚,也再三表示不跟他们同行,可做的事却跟他们的理念异常的贴合,甚至说出的话,比许多革命多年的同志,还有觉悟有情操。

薛琰不肯跟他们并肩战斗,李先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可惜,但薛琰不乐意,他也不能表现的太热切了,省得被马国栋这个护食儿的老头儿给盯上,他们在陕西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你们说的都对,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李先生冲马国栋伸出手,“那咱们就说好了,如今京都的局势紧张,趁着你来了,大家都看你呢,我叫他们明天就往陕西去。”

敢情我还替你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了,马国栎瞪了李先生一眼,不情愿的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你呢,走不走?”

李先生一笑,“我还得留在京都继续开展工作呢,就不过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喝几杯!我还挺想嫂子做的油泼面呢!”

“哼,那你得有命去陕西才行,”马国栋握着李先生的手晃了晃,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枪来,“说是说,这个给你防身用,拿好了。”

李先生一笑,接过马国栋塞到他手里的枪装在包里,“好,我一定随身带着。”

李先生是秘密来找马国栋的,薛琰替马国栋从帅府的一个角门送他出去,“先生,京都是真的局势紧张,我还遇到过霍北卿带着警察跟宪兵抓人,您还是小心些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争一时的。”

如今整个华夏都在外国人的铁蹄之下,他如何能不急?李先生觉得他不用跟薛琰说这些,她应该都懂的,“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许小姐?”看到薛琰送李先生出来,在外头守着的何书弘走了过来,“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薛琰看到何书弘也挺高兴的,“何先生,你怎么样,这阵子都好吧?”

何书弘推推眼镜,“没事,我这些天一直跟先生在一起呢,”他看了李先生一眼,“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遇到你,”

不然他就提前给娄可怡写封信了,“前几天我在师范的门口转了转,就是没遇到可怡,这样吧,你回去帮我跟可怡说一声,我一切都好,让她放心,等风声过了我就去找她。”

“嗯,好,可怡知道你没事,也就放心了,你不用担心她,她现在住在家里,每天我都会叫韩大哥接送她,”薛琰点点头,这下好了,娄可怡知道何书弘没事,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

“老李走了?”等薛琰回来,马国栋招手将她叫到身边,指着桌上摆着的一只小皮箱道,“这个你拿去。”

“什么?”薛琰走过去看着桌上皮箱,箱子放桌上,可见里头的东西贵重了。

马国栋见薛琰没动,直接把箱子打开了,“你开药厂,也是为了我们西北军,虽然你将来是我们马家的媳妇,你家里也不缺钱,但我们也不能坐享其成不是?这些你拿去,建厂用,买首饰买衣裳,反正吧,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我也是三省总司令,不会连这点儿家底也拿不出,”

马国栋见薛琰还不动,“你别误会,这个就是给你花着玩的,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咱照着老规矩,一百二十抬的财礼送到许家去,绝不会叫老太太没面子!”

薛琰看着整整一皮箱的金条,这个她当然喜欢,“马伯伯,就算是建药厂,也花不了这么多啊,这些我要是打首饰,能把我裹起来。”

“那就裹起来,我跟你说,我发迹之后,最先做的,就是给你伯娘买了,”马国栋伸出手指比了比,“这么粗条金链子,还有一对大金镯子,我叫她全戴上,回娘家住几天!”

也让所有人看看,她没嫁错人!

真够耿直的,薛琰看着皮箱里的金条,大概估了估,“药厂我是技术入股,所以不需要投多少钱,首饰我也有不少,再说我平时也用不上,这样吧,我留几根,算是伯伯您给我当零花的,其他的您拿回去吧,你们用钱的地方也多。”

“这孩子,”马国栋一把把皮箱合上,“这是钱,黄金啊孩子!”

不爱钱的他见过,但看到这么多钱,还是给她的钱,眉头都不动一下的,他真没见过几个,而且薛琰这态度,是真的不要,“你看,咱就不说许家这些年贴了我们多少,就说你救了维铮一条命,”

他敲敲箱子,“我们西北军的少帅,我马国栋的长子,不值这个数?就算他不值,哈哈,还有我们那些受伤的将士呢,你知道你替我们赢到了多少人心不知道?从夏口回来的兵,见人就说:跟着马司令打仗不害怕,马司令舍不得他们丢命!”

“还有,你替我们教的那些军医,这么一算,我要是去请存仁堂的大夫,这些都不一定够呢!还有你那个抚恤金的计划,说是要从你的收入里划钱过去,”

马国栋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太好了,“我们维铮遇到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你不知道,他娘知道他差点没命,已经跑菩萨跟前儿发愿,要一辈子茹素了!”

见薛琰不吭声了,马国栋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跟维铮好,不算钱的事,但维铮是维铮,西北军是西北军,你不能公私不分嘛!”

“好吧,这些金条我收下了,反正将来还要给你们送药,我从这里折也行,”马国栋诚意满满,薛琰也不矫情了,她冲马国栋展颜一笑,“就是这东西太重了,您一会儿得派人给我送回去才行!”

“就是对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的就是你们小两口的,”马国栋哈哈大笑,扬声叫过副官,“好好把大小姐送回去!”

他又要再给薛琰加派人手,却被薛琰婉拒了,如果她的住处围满了西北军,那还不如直接搬到帅府呢!

……

马国栋在京都就呆了几天,带着从卫鹏那里敲来的粮饷,心满意足地走了,薛琰又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她高兴的是,由于国内外各大报纸都在刊登东洋人在齐州的暴行,还有华夏国民军是如何跟东洋人战斗到底的,国民政府跟东洋人也备受舆论的压力。

战事又这么胶着了半个月,终于传来了国民政府跟东洋人再次和谈的消息。

薛琰听到马维铮要回京的消息,真的是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可算是回来了!”

娄可怡看着眼眶已经红了的薛琰,想想自己之前的担心,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辛苦你了。”

意识自己失态了,薛琰忙把头转到一边,“我有什么可辛苦的,辛苦的是他们,只可惜他来了还得回去,还不知道会谈的怎么样呢!”

历史因为自己,已经发生的改变,东洋人没有进到齐州,起码目前为止,对齐州平民的大屠杀没有发生,可是如果和谈之后,西北军退了呢?东洋人会不会变脸?

薛琰摇摇头,她得让韩靖帮自己联系上马维铮,提醒他出发前,一定要让姬忠良守住齐州!

……

听到薛琰在电话里的叮嘱,马维铮轻叹一声,“你呀,真是操心的命,放心吧,我去齐州的时候,你只差没有我背上刺上‘宁死不屈’了,如今我们西北军胜了,你还在担心。”

“呸,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妈!”

薛琰被马维铮的比喻给雷的不轻,“我不是担心嘛,东洋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所以咱们也不能用对人的态度跟做法来跟他们打交道,多警醒些总没有坏处。”

“你拿起电话就说这个,都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我可是伤着呢,齐州这么热的天,万一再发炎怎么办?”越是到了要见她的日子,马维铮越是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通个电话,搞得跟上峰来电一样。

问了又有什么用?马维铮肯定会说自己没事,但不问,他又撒娇说不关心,薛琰冲天翻了个白眼儿,“我不问你,是知道问了你也不会跟我说实话,是等你回来了,我会亲自给你‘检查检查’!”

“你洗干净等着我哈……”薛琰觉得自己的声音足有三个“+”号,“你说我应该从哪儿查起呢?嗯,我得先把你的衬衣解开……”

“静昭,”马维铮觉得一阵儿酥麻顺着脊柱噼里啪啦一路向下,他不安的合上腿,挥手示意门口的卫兵把门关好,“你别引逗我,不然小心回去我报复你,我可是很记仇的!”

“那你来呀,我等着你,”薛琰轻笑一声,“哎呀,你还有伤呢,不能剧烈活动,啧啧,怎么办呢?”

幸亏小丫头这会儿不在自己身边,不然他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马维铮叹息一声,“我有没有伤,等你检查完,不就知道了?”

“静昭,静昭,你快出来,”薛琰正要说话,就听到薛琬在外头叫她,听声音是出了什么急事,“那个,咱们改天再聊,琬姐好像有事找我呢,我挂了啊。”

“你得去车站接我,”马维铮连忙道,“我要第一时间看到你!”

“好好好,”薛琰依稀听到外头有说话声,忙应了,“放心,我一定会去,我也想立马看到你!”

……

“李先生?您这是?”

薛琰看着院子里的狼狈不堪的几个人,“出了什么事?”

“许小姐,”李先生往外看了一眼,“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出事了。”

薛琰嘱咐韩靖带人看好门户,自己则把李先生让到屋里,“出什么事了?”她看了一眼李先生长袍底下露出来的带血的裤角,“您受伤了?”

“是这样的,”一个面生的男人道,“何书弘被警察局抓走了,先生正在设法营救,没想到,”

他叹了口气,恨声道,“刚才宪兵队到我们住的地方来了,要不是外头报信儿的早,我们根本逃不出来,”

“我的伤并不重,”李先生苦笑了一下,“年纪大了,翻墙的时候摔了一跤,不碍事。”

薛琰转身出去提了自己的出诊箱进来,“不管碍不碍事,都要先处理一下,”

她俯身示意李先生把腿抬到椅子上,“你把裤子提起来,我看下伤在哪里了?”

“小姐,大小姐,巷口有宪兵队过来了,快让李先生他们走!”李先生他们一来,韩靖就派人到胡同口守着了,这会儿发现有车过来,他立马收到了消息。

薛琰看着李先生血迹斑驳的腿,拿出双氧水给他冲洗伤口,“这是叫什么东西给扎了,您也够不走运了,”

“就您这腿脚,这会儿怕是想逃也走不远啊!”

“唉,其实我不该连累你的,只是,”李先生看着跟他过来的几个同志,“他们并没有暴露,也没有受伤,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藏起来,至于我,”

他看着自己的腿,“我主动出去吧,抓住了我,估计姓霍的也就回去了。”

“先生想的好简单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霍家恨着维铮呢,霍北卿也知道我跟马维铮的关系,您从我们细管胡同被抓了,霍北卿立马能给我扣个‘通匪’的罪名,甚至还扯出马维铮来,”薛琰瞪了李先生一眼,“你倒真跟我不客气!”

李先生被薛琰说的讪讪的,“我也是情急之下,只想到你能帮上点儿忙了,而且我们住的离细管胡同也近,对不住啊!”

他见薛琰已经给他把伤口处理好了,站起身来,“我们这就走。”

“你们这会儿走我也说不清了啊,还想往哪儿走啊,”薛琰摆摆手,“我不但可以救他们,也能救你,前提是你们什么也别问,我做什么也别反抗就行了。”

“真的?你真的能救先生?”不等李先生说话,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了,“我们不怕牺牲的,你只要把先生救出去就行了!”

薛琰走到那年轻人跟前,示意他坐下,她拿出浸了乙醚的手绢,直接捂在他的口鼻上,没一会儿功夫,人就昏睡过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李先生讶然的看着薛琰。

“救你们啊,”薛琰示意另一个人也坐了,“先生只管相信我好了,我保证你们没事,但如果你们不配合的话,恐怕霍北卿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李先生静静的看了薛琰片刻,点点头,“好,我信你!”说完直接坐在椅子上,示意她来麻醉自己,“我先来。”

等几个人都睡过去了,薛琰关好门,直接把人给转移到了空间里,为了防止他们醒了在自己空间小楼里乱转悠,薛琰把他们呆的屋子门给反锁上,才闪身从空间里出来。

“静昭?宪兵队挨家搜呢,马上要到咱们这儿了,”薛琬看门开了,连忙进来,“诶?人呢?”

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可是亲眼见人进去的,还看到薛琰提了出诊箱进去,可这会儿连出诊箱也不见了。

“噢,我叫他们从后头跑了,”薛琬一指开着的窗户,“没事的,我刚才打电话已经叫人在外头接应他们了。”

“李先生伤了腿,出诊箱我给他们带着了,”虽然知道薛琬不会出卖她,但空间是薛琰最大的秘密,不论谁她都不会告诉的。

薛琬看了薛琰一眼,她一直在外头,并没有听到后窗那儿有动静,但薛琰说什么就是什么,“嗯,那太好了,我叫人开门去。”

……

“原来是许小姐住在这里?”霍北卿见到韩靖已经知道这院子里住着谁了,但他仍装出十分意外的样子,“我还以为您会住在大帅府呢!”

他着看穿了身月白色衫裙的薛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大小姐也在啊,”

霍北卿回头挥手示意跟进来的人收声,“来的突然,吓着你了吧?”

这种目光薛琬在暖香楼见的实在太多了,她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没理霍北卿,而是往阴影里退了退。

原来是个小家碧玉,霍北卿宽容的笑了笑,再看薛琰时已经换成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情报,革命党匪首逃到你们细管胡同来了,这胡同前后我已经叫人给围紧了,”

他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儿,“今天我就是拿筛子把整个胡同筛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抓住了!”

这些人不但在京都活动,还跑到他们东北生事去了,东三省可是他们霍家的天下,绝不能叫这些人将人心煽动了,而且他今天抓的人里头可有革命党在北方最大的的领导,活捉了此人,可是大功一件,“许小姐,对不住了,我得叫人搜上一搜了。”

“你们是来抓人的?几个人?男人还是女人?准备怎么搜?”薛琰淡淡一笑,问道。

韩靖上前一步,“霍少帅,您也知道许小姐是什么人,这么贸然的来搜许小姐的住所,不合适吧?”

霍北卿一笑,“正是因为知道许小姐是你们马司令的心上人,我才格外要认真搜一搜许小姐的住所呢,正好可以让那些以为西北军跟革命党人走的近的人看一看,省得背地里乱嚼舌,许小姐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琰点点头,“少帅是打定主意要搜我这里了,就不用想这么多理由,不过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搜人还是搜物?男人还是女人?几个?”

“男人,四个人,刚才有人看他们跑到这边儿来的,”霍北卿原本是看到院子里的守卫神色紧张,心里猜想着李先生他们最有可能跑到薛琰这里求救,可现在见薛琰一个普通小姐,却能神色如常,他又有些不确定了,“许小姐能不能让我的人搜一搜呢?”

薛琰一笑,“当然可以,毕竟霍少帅难得做些事,不过您也说了,四个男人,那就请你们搜的时候眼睛放亮,手上放轻了,如果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损毁遗失,霍少帅,我们可不像霍家家大业大的,一定得找您赔出个原样的来的。”

“行,要是许小姐有什么东西坏了丢了,只管到我们帅府搬去!”霍北卿不想再跟薛琰浪费时间,冲身后一挥手,“都听见了吧?咱们是来搜革命党的,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了!”

见手下的宪兵都开始行动了,霍北卿走到薛琬身边,“许大小姐吓着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

薛琬往一边站了站,“少帅放心吧,这点动静还吓不着我,你们来是公务,忙你们就是了。”

李先生在汴城演讲的时候薛琬曾经易装过去听过,她在暖香楼时,也听过人家讲革命党的事,加上娄可怡也跟她说过不少自己跟何书弘的事,还有何书弘追求的理想跟奋斗目标。

薛琬不是无知妇孺,上头官府怎么说她就怎么信,跟眼前这个风流少帅比起来,她反而更觉得李先生那些人可信一些。

霍北卿在薛琬身上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他这个什么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女人,特别是美女格外的温柔体贴,“我知道大晚上冒昧前来唐突了大小姐,不如这样吧,改天我亲自登门致歉,对了,你到京都时间不短了,都去过哪些地方?不如我为你做个向导如何?”

“我要去哪儿自有下人领路,就不劳少帅费心了,”薛琬直接转到薛琰身边,把头扭到一侧,再不多看霍北卿一眼。

霍北卿又讨了个没趣,也不再纠缠薛琬了,他背着手环视着薛琰住的院子,有些不理解薛琰到底跟马维铮是个什么关系,如果不爱,怎么会派韩靖过来?

如果真爱,花园洋房马维铮给不起?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