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龙涎香的青烟笔直的上升着,升到一半,在未触及屋顶时便四散开來,化为空气中的一部分。
屋子内摆放着精致贵气的古董花瓶,著名画家的大鹏展翅图,还有当代书法家的惊世狂草。总的來说,这里的每个物品都是几尽奢华,不似暴发户那般庸俗不堪,而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尊贵低调的气息。
屋子内的书桌前,有一把暗红色,纯玉制成的椅子,可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椅身上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那龙神采张扬,龙眸也冰冷阴凉,好似筹谋了许久的阴谋得逞了一般,竟是让见了的人忍不住为之一颤。玉龙椅上,一个中年男子高高坐在那里,只见他身穿一袭墨绿色长袍,袍上绣着神态傲人的金蟒,黑色镶玉的腰带华丽而奢侈,再看那衣服的布料也是上好的锦缎,可谓是贵气逼人。
沿着一抹斜斜的阳光看去,只见他面容清秀,即使三十多岁也依旧如同二十**岁那样,丝毫不显老。他的五官并不十分突出,但是唯独那一双阴冷毒辣的眸子却泛着精光,也许是因为连日來的噩梦,使得他的脸色看起來竟是有些微微憔悴。他的身侧,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装扮的男子,此刻那侍卫正等着他的吩咐。
中年男子闭上阴冷的眸子,而后抿了抿唇角,一脸不耐烦的朝着那侍卫道:“卫齐,怜儿那丫头怎么还沒有來?”
“回相爷的话,属下已经飞鸽传书与她,大抵马上就会到了。”被唤作卫齐的那个侍卫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安于尹相这几日的心绪不宁。以往的尹相,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露出这样不耐烦的神情,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即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卫齐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就在卫齐的话音刚落地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而后怜儿的声音便隔着门传了过來:“相爷,奴婢怜儿,可否进去?”
“进來吧!”尹相依旧阖着双眼,低沉的嗓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似乎方才那个有些焦躁不耐烦的人从沒有出现过那般。
“是。”怜儿应了一声,随即立刻推开门,走进屋子里后才又转身轻轻的掩上了门。再回头她便立即走到尹相前面的桌子前,而后单膝跪地,恭谨道:“相爷如此急着召见怜儿,可是有什么吩咐怜儿?”
“怜儿,你近日在皇宫里侍候皇后娘娘可是习惯?”尹相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却沒有睁开眸子,他只是面色平静,丝毫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怜儿身形一顿,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答道:“回相爷的话,怜儿在娘娘身边侍候并沒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娘娘因为怜儿是相爷指派的人的缘故,虽面上不待见怜儿,但是私底下却还是护着怜儿的。”
怜儿的话音一落地,尹相便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起來。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笑了一会儿,便又低了低嗓音,语气里有些温和道:“你觉得皇后娘娘为人怎么样?”
“额?”怜儿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而后咬了咬唇,似乎在思索着应当怎样回答。
尹相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梢,紧接着忽然睁开那双阴冷毒辣的眸子,盯着垂头不语的怜儿,声色平和道:“但说无妨。”
“怜儿素日里虽沒有在娘娘身边侍候着,但偶尔会看到娘娘对身边的婢女动则打骂,还有一次奴婢瞧见娘娘将太后娘娘赏赐的补汤狠狠的打翻在地,就连对待襄阳王也是……一直念念不忘。”怜儿低垂着眼睑,顿了顿,继续有些惶恐道:“怜儿以为,像娘娘这般性子,不足以担当大事!”
“呵,怜儿啊,你倒是为本相着想!”尹相闻言,忽然冷冷笑了一声,随即让人听不出喜怒,只是盯着怜儿的脑袋,幽幽道。
怜儿被尹相盯得头皮发麻,而后她俯下身子,声音颤抖道:“相爷明鉴,怜儿……怜儿确实有私心,怜儿只是想保住家人……怜儿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求相爷饶命!”
怜儿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希望尹相错用汐玥,最终导致她的家人也被牵连了,毕竟她的家人还在尹相手中,尹相若是遭遇不测,恐怕她的家人也不会活下來。
“怜儿,你错了。”尹相眸色淡淡,眼角微微挑起,而后他思绪沉沉的笑了起來,道:“皇后娘娘那样的人……才能够真正担负起本相给她的任务啊!”
尹相心中不由得放下心來,今天之所以找怜儿过來,就是为了看看汐玥究竟是不是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直到听完怜儿的回答,他就已经对汐玥有了定义。
背地里动则打骂下人,说明她依旧是性子不改,冲动善妒。将太后赏赐的补药打碎,说明他之前的离间成功,汐玥是真的恨上了太后‘拆散’她与寂月流鸣。然而这两件事也同时说明了汐玥只是平日里伪装的好,私底下所表现出來的人性才是最真实的人性。至于对寂月流鸣还是心存念想,这样更有利于他利用她,毕竟一个人,有所欲有所求才是最正常的情况。不然冒险的事情,随时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对于处于高位,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來说,绝对不那么容易掌控。
“你偷偷把这包粉末交给皇后娘娘,让她小心点,下到皇上的膳食里面,每天只用下一点点就好。”不待怜儿回答,尹相已经从怀中拿出一小包白纸装着的东西,而后他递给身旁站着的卫齐,示意他拿给怜儿。
卫齐接过那包粉末,而后立即便递给跪在地上的怜儿,见怜儿接过那包粉末后,尹相才勾了勾唇角,阴冷的眸子微微一动,淡淡笑道:“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來,只说是会让身体变得虚弱的药,并不致命。告诉她,只有这么做了,她心中的愿望才会实现。”
“是,相爷。”怜儿咬了咬唇,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道。
“去吧,早些回去,可别让人起疑了。办好这件事,我会让你家人和你见上一面的。”尹相幽幽的笑了起來,还有一几句话他却是放在心中,沒有说出來: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见上最后一面的!
怜儿闻言,不由的高兴一笑,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许多,她依旧低着头,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回道:“是,相爷!”
说完,怜儿便起身,离开了屋子里。直到走出丞相府,一个人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她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与方才在尹相面前的低眉顺眼不同,此时她却是笑的自在许多。她之所以到相府有些迟了的原因,便是在听汐玥的吩咐。早在她接到丞相府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即偷偷去找了汐玥,而方才的一席话也全都是汐玥教授她要怎样回答的大致内容。就如同汐玥猜测的那样,依着汐玥教她回答尹相的话,尹相一点都沒有怀疑就相信了她,不得不说,汐玥这揣测人心的本领真的是不可小量!还好那时候她选择了背叛尹相,毕竟若是与汐玥为敌……总归都是敌不过罢了。
凤宫
汐玥眯着眼躺在贵妃椅上休息,淼淼坐在一边的桌子上为汐玥绣着手帕,偌大的屋子里就她和淼淼两个人。因为今日并沒有什么事情,她便早已经决定了要宅一天了。想起昨日与寂月流尘一直到很晚才回去,惹得连翘几个人和一大群隐卫‘刮目相看’,她就觉得一阵窘迫。大抵在他们眼里她与寂月流尘是真的在约会,毕竟昨天可是乞巧节。寂月流尘不知道乞巧节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是清清楚楚的。
“主子,怜儿回來了。”胭脂走上前來,轻声禀报道。
汐玥闻言立即懒懒的起身,随即她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琉璃眸微微睁开,扬了扬唇便似笑非笑道:“让她过來这里吧!”
“是,主子。”胭脂点头应了一声,紧跟着很快的,怜儿便跟着她进來了。
怜儿进來后,便立即朝着汐玥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汐玥微微一笑,整个人有些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而后她勾了勾唇角,直奔主題道:“今日父亲找你可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娘娘预料的那般,相爷此次找奴婢确实是较为重要的事情。”顿了顿,怜儿便从怀中拿出一包白纸装着的粉末,正是尹相方才交给她的那包毒粉。等到递到汐玥手中,怜儿才继续道:“奴婢依着娘娘嘱咐的那般说了,而后相爷便将这包毒粉交给奴婢,并且让奴婢骗娘娘这包毒粉只会让人虚弱,并不会致命。”
“他可是说了让本宫悄悄的,每日下一丁点到皇上的膳食里?”汐玥接过那包粉末,并沒有立即打开,而是勾了勾唇,黑眸从容,丝毫沒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般,一脸的似笑非笑道。
怜儿不由得有些诧异于汐玥竟然那么清楚这件事,但还是缓了缓神色,点头道:“是的,相爷的确是这么说的,并且相爷承诺完成这次任务会让奴婢见一见家人。”
说到这里,怜儿不禁想要嘲笑尹相的故作好心。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早就被汐玥救出來了,现在安置在非常安全的地方,而她前两天在汐玥的准许下也是刚见过父母兄弟姐妹,如今尹相扣留的所谓她的‘家人’,其实是汐玥让寂月流尘的隐卫伪装成的。
“既然他让你去看你的家人,你到时候便去罢。不过,父亲还真是个简单的人呢!”汐玥说着,便忍不住轻笑一声,虽说是笑,但她的唇角却又分明是挂着讥诮,顿了顿,她才又漫不经心道:“竟然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不会去查这毒粉究竟是什么,天真的以为寂月流尘那厮这么简单就可以被毒倒,还真是……简单呐!”
不说其他的,光是寂月流尘的防御能力和警惕意识就足够让尹相想要利用她下毒牵制的计划宣告破产,再怎么说,寂月流尘十几岁时候就独自带领六十万隐卫这件事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了。虽然具体情况汐玥是不大清楚,但是即使不问,她也知道,少年天子坐稳皇位沒点手段是绝对做不到的。先皇在寂月流尘十四岁就已经将六十万隐卫交给他培养,那时候他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明枪暗夺一定是存在的,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多少人又暗算过他,可是这些年过來,他依旧是犹如神祗般活着,尹相竟然异想天开,想要给他下慢性毒药?
不过,这一点对于汐玥來说不算坏事,起码她可以稳操胜券!
胭脂皱了皱眉头,有些嘲讽尹相的不自量力,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便开口道:“主子,这是什么毒?”
汐玥拆开那药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自那包毒粉中散发出來,而后她的黑眸划过一抹不屑,便扬唇淡淡笑了笑,道:“色白香清,若是沒有猜错,应该是断肠丸碾碎而成的毒粉。”
“断肠丸?”一旁做着针线活的淼淼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这断肠丸听起來就是容易吃死人的。”
“这断肠丸若是一次性服用一颗的话,大抵是容易致命的,但是若是每日进食一点点的话,不出一个月,就会让人慢慢死亡。并且这种毒就是太医院查起來,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毕竟这断肠丸是银针所查不出來的。”汐玥神色淡淡的解释道,说着她又抬了抬眼眸,看向怜儿,幽幽笑了笑道:“你今日见着父亲,可是看她有什么异样?”
怜儿闻言,便立即回想方才的情形,因为屋子内很昏暗,她看的不大仔细,不过还是有些发现的,想了想怜儿才又回答道:“相爷他……似乎有些憔悴,其他的奴婢沒看出來,那时候屋子里太暗了。”
汐玥抿嘴微微一笑,只见她眉眼弯弯,黑曜石般璀璨生辉的眸子盈盈如水,道:“无妨,他若是变得憔悴了,一切就开始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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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阁
寂月流尘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素日里随意飘散的如瀑墨发此时正用紫金玉冠绾住,青丝如绸,俊颜如玉。清冷淡漠的飘渺容颜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他微微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在另一个男子温文尔雅的身影,寒光依旧。
宋温雅就站在寂月流尘的对面,他身穿一袭官服,手执一把折扇,眉眼浅淡,虽不如寂月流尘那般如仙似神,却别有一番温柔清雅的韵味。即使穿着官服,带着管帽也依旧是无法将他那一身清华温润的气质掩盖。
宋温雅率先出声,只见他一如既往的微微一笑,面色温柔道:“皇上,想必娘娘已经与皇上说过,微臣当初是丞相的人,如今微臣愿意站在皇上这一边,帮助皇上铲除奸佞。”
“朕想知道,宋大人为何突然转了阵营?”寂月流尘抿了抿薄唇,神色清冷的盯着宋温雅脸容上绽放的笑容,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人无法看透。
宋温雅闻言,也不恼怒,他只是依旧笑着,弯了弯眉眼,十分坦诚的模样,道:“微臣昔年身份低微,曾经被娘娘所救,之前相助丞相也不过是以为娘娘与丞相在统一战线。后來娘娘找了微臣,微臣才知道娘娘真心想助之人,是皇上。故而,微臣才会突然转移了战线,害得皇上担忧,微臣惶恐。”
虽然嘴上说着惶恐,但是宋温雅的神色丝毫沒有任何惶恐不安的模样。其实,他并沒有告诉寂月流尘实情,他当初并不是因为自以为汐玥与尹相在统一战线才决定帮助尹相,而是因为汐玥的解药。可是……他却又不能说出來这件事,他之前答应过汐玥,绝不会说出去,那么即使对方是寂月流尘,即使他犯下欺君之罪,他也不会说出去。
寂月流尘微微凝眸,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宋温雅所说的那么简单的话,宋温雅与他不同,他自己是不会说谎的,虽然他为人是冷清了点,但是宋温雅却像极了他的师弟风步止,即使说谎也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
“宋大人打算如何助朕?”寂月流尘也不再追究他说的话是否属实,只是他相信汐玥,所以他相信她所相信的人。
宋温雅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底划过一丝恍惚,半晌,他才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那张纸正是昨晚与月娘谈话的时候他所写的。而后他将那张纸递到寂月流尘面前,悠悠笑了笑,道:“皇上,这张纸上的内容是微臣所知道的,朝中上下,所有暗中效忠丞相的官员的名单。”
寂月流尘沒有立即接过宋温雅手中的纸,而是凝视着他如水的俊逸容颜,半晌才抿了抿薄唇,伸出骨节分明的如玉般修长手指,接过白纸,冷冷道:“宋大人知道这么多,却又如此容易叛变,尹相倒是当真相信你。”
寂月流尘不是怀疑宋温雅有可能背叛他,而是怀疑尹相是不是有可能反将一军,早就知道宋温雅会反叛。寂月流尘不是汐玥,对宋温雅沒有莫名的信任感,更加沒有什么好感,故而,他不能够做到就这样相信他给的讯息。
“皇上,微臣……咳咳……”宋温雅就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随即熟悉的感觉传來,他忍不住便剧烈咳嗽了起來。直到他咳得面色血红,唇瓣苍白如纸,才缓了缓心神。
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來,宋温雅便看向寂月流尘。看來,这身子是越发严重了。而寂月流尘……也应该是猜到了罢。
果然,寂月流尘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随即他面色依旧是清冷淡漠,神色莫辨的盯着宋温雅失去雪色的脸,缓缓道:“是为了她?”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寂月流尘的口气分明就是肯定的。他调查过宋温雅,宋温雅并沒有什么暗病,起码在烟京以外之处,他是十分健壮的人。可是,他才刚到烟京沒多久,怎么可能就这样染了重病?看他咳成这个样子,大抵是十分严重的,那么毫无疑问,宋温雅这样的情况,只有中毒了。
宋温雅中毒了,却沒听过他求医问药,也沒听过他遭受袭击,所以,只除了他自己是知道并且心甘情愿以外,大抵是沒有另外一个情况了。寂月流尘显然是想对了,而他口中的那个她,与昨夜宋温雅和月娘讨论的那个她是同一个人,,尹汐玥。
“皇上既是知道,何必又要问微臣呢?”宋温雅轻笑一声,依旧是眉眼温柔,好似那副天然的温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來的那般,若是女子见了,大抵是要心疼不已的。
寂月流尘闻言,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宋温雅,他只是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覆盖下,眼睑处是一道阴影,沒有人知道,那双清冷淡漠的琥珀色眸子一瞬间隐过一缕不为人知的情绪。
宋温雅见寂月流尘不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他究竟还是猜不到寂月流尘在想什么,于是顺着微微的光线望去,只见寂月流尘低垂着眸子,长睫如蝶,谪仙一般俊美缥缈的容颜竟是无波无澜,让人看得不真切。
半晌,宋温雅忍不住才又眉眼弯弯,微微笑了笑,道:“无论皇上信与不信,微臣还请皇上莫要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微臣所做之事不过是还娘娘昔年救过微臣的那一命,微臣不希望这件事情给娘娘造成负担。相信皇上也……不希望罢?”
“朕信你一次。”寂月流尘淡淡的看向宋温雅,抿了抿薄唇,才又面无表情道:“至于其他的,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与朕无关。”
宋温雅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沒有料到寂月流尘竟是会这样毫不在乎,毕竟汐玥是他的皇后……回过神來,他便又清雅一笑,道:“微臣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