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内心感动,对养女都这么好,德瑞夫人果然善心,“我托大,叫你一声弟妹,咱们进去说话,可好?”
柳盼儿见张夫人不像刚才那样客套,笑了笑,“那我就称呼您为赵姐姐。”
张大人也笑笑,“当然好,弟妹,里面请。”
一行人到了客厅,此时一个穿着粉丝衣服的十二三岁的娇俏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之下进来,看向今天的客人,当目光落在李蓉的身上之时,顿时一愣,一直盯着李蓉看。
张夫人见女儿如此失礼,颇为生气,嗔道:“舒雅,你这是作甚?看到客人,不知道问安吗?”
张舒雅听到这话,立即上前行礼,“德瑞夫人日安,姐姐妹妹安。刚才失神,是我的过错,只是眼前的这位蓝衣妹妹,跟我一个好友很像,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李蓉轻笑,脆声说:“姐姐看我眼熟,那以后我们多相处,就更熟了。”
张舒雅一愣,不过也很喜欢李蓉的爽快,“对,听娘说,你和夫人在金陵停留时间不长,否则我真想带你们四处逛逛。”
柳盼儿笑了,“今年是为了生意,崔阳县距离金陵并不远,明年我再带着孩子出来游玩。到时候必然麻烦舒雅带着阿蓉、阿芳转转,对了,舒雅也可以去崔阳县,那边风景也不错,我们会好好招待你。”
“谢谢夫人。”张舒雅笑道,客气周到。
柳盼儿摇头,“你也别叫我夫人了,叫我柳姨,或者李婶婶即可。”
张家示好,张家夫妻称呼她弟妹,柳盼儿也不好让人家孩子一直称呼她为夫人。
“谢谢柳姨。”张舒雅笑道,“娘,您跟柳姨说话,我带着阿芳姐姐,阿蓉和阿楠妹妹在咱们家里逛逛,可好?”
张夫人点头,女儿出来一开始有点失礼,后续周到有礼貌,让她颇为欣慰,“好,你们去吧。”
张舒雅带着李芳和李蓉、李楠去家里的花园转转。南方的园林,一步一景,雅致端庄,安静平和,偶尔有几声鸟鸣,更显幽静。
张舒雅因为觉得李蓉跟一个朋友长得相似,而且脾气也颇为相投,说的话也多,但也没有冷落李芳和李楠,颇有几分一见如故。
客厅内,张大人打过招呼之后,不好照顾女眷,便去了前院。寻找霍成达,问问他离开西北大营之后,军营里的人和事情。
现在只剩下张夫人和柳盼儿,不等柳盼儿开口,张夫人先说:“弟妹,张嬷嬷在客栈里打听你做香料和布料生意,现在如何?”
柳盼儿并不觉得做生意就满身铜臭,低人一等。这当官的,除非家里有万亩良田,否则根本不够家里的花用。
因此但凡手里有点银子,都会想办法置办铺子。自己做生意,或者租出去。
柳盼儿轻笑回答:“赵姐姐,您说对了,昨天经过顾管事引荐,已经跟云家香料作坊谈好生意,以后能够长期合作。至于布料,也是给阿芳和阿蓉练练手,她们准备去跟几大布庄谈谈。能做成就做,做不成,也无所谓。”
张夫人颇为惊讶,“弟妹,你如此放心两个孩子谈?”
柳盼儿笑了笑,“是啊,这也是一种人生经历,可以增长阅历,我也不想把她们拘泥后院,只能看到后院的那一方田地,将来长大成亲,也不想让她们整日对男人的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浪费太多的精力。”
“或许我这样的说法,跟时下相比有些相悖,但我觉得只要让我闺女过得好就行。有我撑着,她们过得好;将来没我,她们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那句只要让我闺女过得好,同样也是有闺女的人,张夫人颇为动容。
“咱们身为女子,才知道女子的艰辛。”张夫人感慨说道,越发觉得能被陛下称赞的德瑞夫人不一般,“能给陛下上奏说裹脚是陋习的德瑞夫人,当真不一般。”
柳盼儿听到张夫人的称赞,笑了笑,“夫人过奖了。其实我也是有感而发,有媒婆要给我家阿芳说媒,嫌弃我家阿芳是天足,嫁不到大户人家。我这才去了解裹脚的事情。在江南,居然有很多女子,甚至官家的女子也裹脚。好好的一双脚,裹成那么一个烂粽子似的。”
“这是对人身的摧残,也是对女子精神禁锢。这样下去,除了满足男人那点无处安放的自大到自卑的虚荣心之外,没有半点好处。既然陛下给我有直达天听的权力,那是信任我,我看到不好的,尤其是对女子不好的,当然要说明。”
柳盼儿的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让张夫人也大为震惊,赵家是北方的世家,还没受到南方的影响。不过到了南方之后,居然也有人说大脚不好看,让她给女儿张舒雅裹脚。
张舒雅平时跟着两个弟弟练武,锻炼身体,当然不同意裹小脚。不过幸亏没裹脚,否则不能嫁入官家,子女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谁说不是呢?我家舒雅也曾经被人瞧不起,现在那些裹脚的,都放了脚。”张夫人感慨,现在还有一点后怕,她差点给女儿裹脚了。
柳盼儿笑笑,“说句不好听的,有一双大脚,逃荒也能比小脚跑得快。去年,我们一家老小逃荒,我要是小脚,我和孩子估计早就没了。”
张夫人深以为然,“弟妹大善!”
“张家嫂子别再夸我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柳盼儿谦虚,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没有能力就罢了,有能力就去改变。
说了一会儿,张夫人绕到正题,“弟妹,我也有个布庄,虽然不大,但也不小。你家染布作坊染出来的布料,可以卖给我,也不用孩子们去其他家谈生意。”
柳盼儿想了想,现在做生意,做熟不做生,“赵姐姐,能买我家的布料,我当然高兴。不过我那些布料不管是棉布,还是丝绸不掉色。在金陵销售,我的价格可能比普通的布料高一些。”
“不掉色?”张夫人抓到了重点,颇为惊讶,“真的能不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