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这才刚出去一会,你们就要把我的店给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佯装小跑着过来。
冲到辛阳面前,灿然一笑,“这位爷,面生的很呐,敢问小店犯了何事,劳您大动肝火?”
“没事,你们待客很热情,很好,很好!”辛阳见这店老板一脸装相,没好气的道。
店老板不动声色,用脚踢了踢倒地未起的店小二,喝道:“不长眼的狗东西,什么人都敢欺负,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还不起来赔罪,等啥呐?等天上掉馅饼啊?”
这话明明对着店小二说的,周围的食客及杂役却有几个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低低的笑出声来。
“你收拾不收拾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够聪明。”辛阳瞥了眼店老板,看了圈店,不动声色的接着道,“我会不会被收拾,你是看不到的,你这店,我想拆了,明天它就不在了。”
闻言,刚刚还有点小得意的店老板,瞬间冒出一声冷汗。
“佛家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师傅一看就是佛缘深厚的人,何必要跟这些不懂事的下人一般见识。”店老板见风使舵,一脸赔笑的说道,说完,朝身后的伙计们声色俱厉道,“都愣着干什么,快跟佛爷赔礼道歉!”
“对不起,佛爷。”
“对不起,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佛爷。”
……
一时间,声声道歉充满了小店,看得旁边的客人目瞪口呆,暗道这小和尚年纪虽小,倒不好对付。
“都滚滚滚滚滚,不长眼的狗东西,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要碍着佛爷的眼。”店老板借坡下驴,有意支开眼前的伙计们。
旁边自然有反应快的,忙招呼着准备远离这是非地。
“且慢!”辛阳出声喝止,“门口的字还没解释明白呐?是故意呐?还是成心呐?”
牌子不经店老板允许,自然不会放在外面,然而精明的店老板瞬间把责任推了出去,“让你们平时多读书,多读书,就是不长心,现在好了吧,把字都写错了,闹笑话了吧,账簿先生哩,你可长点心吧,就知道欺负我这文盲,我可告诉你,再这样粗心大意,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边推卸着责任,一边笑着问辛阳,“小佛爷,您佛法深,学问高,既然写错了,敢问你看怎么改?”
辛阳暗道一声老狐狸。心里本想着将“不”改成“还”,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便道,“狗眼看人低,佛眼看众生,高度不同,又怎可放到一起,既然错了,便把它剁碎了喂狗吧。”
“是是是,还是佛爷您高明,小的马上让人去办。”店老板忙应道。
“对了,我刚才一直听你喊他们狗东西,叫得蛮顺的,既然要剁碎了喂狗,就喂他们吧。”辛阳看了眼面前的众人,说道。
“这……”
一群人一脸苦相。
“佛爷,您这?”店老板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
“怎么?加餐有问题?”辛阳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没……没,谢佛爷加餐。”店老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让自己嘴欠骂人,竟给别人留下了挑事的由头。
“没问题就好。虽然我没吃饭,但看别人吃饭,也是蛮开心的,动作要快,吃不完,可是浪费,浪费在没饭吃的人面前就是罪恶,是让人深恶痛绝滴!”辛阳翘起二郎腿,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周围的客人暗暗佩服这小和尚厉害。
“都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加餐,一会儿谁吃的慢,这月月钱就别领了。”见辛阳没有丝毫让步的样子,店老板无奈的命令道。毕竟自己的店还掌握在这狠茬子手上,打是肯定打不过这么个高手,要是他真的发起火来,一把火烧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店,找谁哭去啊?只能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争取尽快把眼前的这位爷请走。
把伙计喝走,店老板又把周围看热闹的客人送回去。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命人准备了一些饭菜给辛阳吃。
而辛阳对于上桌的饭菜动也未动,尽管辛阳很饿,肚子也会时不时的抗议。
“别人不欢迎你吃,你卑躬屈膝的吃”跟“别人求着你吃,你不屑一顾”是不一样的。
至于原则问题,辛阳则落实的很好,竟真的看着他们将那写了字的木板剁碎了吃了下去。
至于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辛阳不管。就像他们写着“僧人与狗不可入内”,然后挂出去,后果他们也没去想。这世间总有些公道需要讨还。
此间事了,辛阳起身准备离开。那店老板见辛阳好菜未动一筷,好茶未尝一口,唯恐辛阳心里尚有郁气,还在惦记他这店,偷偷塞了包钱财到辛阳的手里。
“清佛令有言,但凡出现亲近僧人者,与僧同罪。老板此举,不怕吃了官司?”辛阳淡然问道。
说完,便准备将钱还回去。
“那便当做小人接下来的赔礼了。”店老板似乎没想到辛阳会拒绝,不过,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
说完,使劲将辛阳往外推了出去,自己则往后假装摔倒,“你这和尚,到底还有完没完,不要觉得此地离王城甚远,你便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这朗朗乾坤能为我做主的可大有人在。”
“你到我店中欺我伙计也就罢了,现如今又盯上我这小店了,都说佛者走路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怎么我偏遇上了你这么个狠心的恶贼……”一边说,还一边给辛阳使眼神,催促其赶紧离开。
辛阳本欲上前拉其起来,还其钱袋,见周围人渐渐聚了上来,而那店老板话里虽编排自己的不是,言语上倒也没有对佛家的大不敬,况且别人事先已给了自己好处,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转身离开。
而店老板见辛阳已走远,周围人大多聚了上来,忙极力表现一副自己跟僧人势不两立的样子,声色俱佳,俨然是“清佛令”的忠实拥护者,“澄清”了自己跟僧人没有任何关系,怕自己被举报而吃了官司。
这一切,辛阳自不过问。
辛阳一直往前走着,离王城渐行渐远。
靠着店老板的“慷慨”,辛阳的日子短期内倒也有了可靠的保障。
两天后,辛阳在一条官道上走着,前方传来了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