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窗帘缝隙内,透出的一丝微光。
顾辞起了身,看了眼身侧仍熟睡的婴浅,眸底划过一丝满足。
“早。”
他在婴浅的额间,落在一个轻吻。
也不顾她皱起了精致的眉,满脸的不情愿,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面颊,顾辞的眼中,满是欣喜。
指尖再一路向下,落到脖颈上,那一抹艳丽的淤红处。
顾辞颇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就像是野兽圈禁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由此来宣告。
这个人。
她的一切。
从内到外。
都是属于他顾辞的。
婴浅被闹的心烦意乱,眼也不睁,只胡乱的挥了两下手,满脸不耐的嘟囔:
“烦死了。”
顾辞唇角噙笑,知她的脾气,也没有继续折腾下去,而是道;
“我要离开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也不知是听没听到。
婴浅胡乱的嘟囔一句,翻了个身,扯了被子盖住了脸。
顾辞下了床,走到书桌前,从抽屉的夹层里取出一没有标签的药瓶,从中倒了两粒出来。
他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加了婴浅喜欢的过量糖,又将那两粒白色药片,丢了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晃着玻璃杯。
他垂着眼,眸底满是扭曲的快意。
没用上多久。
药片融在牛奶之中。
再也看不出痕迹。
顾辞将牛奶端到床前,柔声道:
“婴浅,来,先把牛奶喝了。”
“我在睡觉呢。”婴浅顶着一头乱发,满脸怨气的瞪着顾辞,抱怨道:“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能睡的安稳一会儿,你干嘛呀?”
她还迷糊着。
声音当中带着一抹刚睡醒的沙哑。
衬着脖颈处暧昧的红痕,直看的顾辞眼神一暗。
他的婴浅,果然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就是语气凶巴巴的,在他听来,也是可爱的很。
“我看着你把早饭吃完。”
顾辞抿了一口牛奶,直接凑近了婴浅。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等稍稍清醒了些。
牛奶已经见了底。
还怪甜的。
婴浅咂了咂嘴,瞧着顾辞眼中的暧昧,干脆的翻了个白眼,翻身倒在了床上。
哪有人用这种方式吃早饭的。
顾辞这个小古板,什么时候变成小不正经了?
还挺会。
顾辞轻笑一声,柔声道:
“我很快回来。”
婴浅没理他,只摆了摆手。
她闭着眼,像是很快就睡熟了一般。
顾辞又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房门被关合的声音极轻。
却清楚的被婴浅听在耳中。
她睁开眼,眸中哪还有半分睡意。
婴浅跑到洗手间,压着嗓子,将方才咽下的牛奶,全都吐了出来。
干呕的感觉,可是相当的不自在。
但比起每时每刻都昏昏沉沉来,就强太多了。
婴浅抹了把唇角,嘀咕道:
“居然是安眠药,他妈的,顾辞的心思,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宿主没事吧?】
“没事。”
她重重喘了两口气,手压着胸口,也有些心有余悸。
到底是疏忽了。
居然差点着了顾辞的道。
婴浅确实没想到,顾辞会对她下药。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昏昏沉沉。
她都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现在一想。
呵。
男人。
都他妈的是套路!
对婴浅的身体,顾辞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要是真有了什么问题,他会不知道?
不过,连下药这种事都做出来,他到底是为什么?
是疯了不成?
婴浅实在是想不通。
顾辞一个长在现在社会阳光下的五好少年。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无论如何,婴浅都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不能再留了。
她要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在那之前,要先见薛苁雪一面才行。
余情果然是个能靠得住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婴浅就听到门外传来的细微声响。
窸窸窣窣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笨贼。
“不用开了,”婴浅敲了两下门,道:“余情,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余情一愣,放下手里的铁丝,一脸欣慰地道:
“你终于想开了,我这就帮你报警!”
“什么报警?”
婴浅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我想让你,帮我约一个人。”
“谁?”
“薛苁雪。”
“啥!”余情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瞪大了眼,惊讶道:“婴浅,你疯了吧?你见她做什么?你不怕她一见到你,摸出一把刀和你同归于尽?”
“你小点声!”
婴浅叹了口气,轻敲着门,沉声道:
“余情,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了的人。我不放心其他人,只能找你帮我了,所以帮我这个忙。”
余情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声音当中已是多了几分别扭。
“什么最信任的人,还怪肉麻的,我帮你就是了,要怎么做?”
“谢了。”
她终是能长出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真是相当的幸运了。
“你要我怎么做?这门,也打不开,难道要薛苁雪过来,跟你隔着门说话吗?”
“你让她明天上午,直接过来,说我有事情要和她谈,到时候,她就一定能见到我。记得告诉她,我们见面的事,不要告诉顾辞。”
余情虽然不明白婴浅的意思。
但还是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余情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低声道:“婴浅,我总觉得,你和顾辞身上秘密都挺多的。”
“是有一点,不过暂时还不太方便告诉你。”
“其实也没关系,谁还没点秘密呢,我只是想说,虽然你和顾辞都神神秘秘的,但不只是我,班级和学校的人,都很喜欢你。”
余情拐弯抹角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干脆道:
“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也不至于一辈子挂在顾辞身上吧?他现在都开始囚禁你了,这要是以后哎呦,怪怕人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婴浅歪着头,额角贴着冰冷的门扉,精致的脸上满是漠然,她闭着眼,轻声道:“放心吧,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余情没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
也就没多劝。
急着去联系薛苁雪了。
晚上等顾辞回来,婴浅也继续装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不少关于顾家曾经的事。
她终于抓住了一丝脉络。
心里面,对于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也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不就是一个薛擎天。
婴浅难道还会怕一个,只会在背地里面搞猫腻,等着人死了,才敢去嚷嚷几句的怂包。
他的那点出息,婴浅早就已经看透了。
翌日。
余情和薛苁雪站在楼道口。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多好看。
薛苁雪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到余情的身上,寒声问:
“婴浅找到,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背着顾辞?”
“你问了一路了。”余情一脸无奈,摊手道:“等下你上去,自己问不就行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薛苁雪的。
这大小姐刚接起电话时。
听到是余情,态度当即就冷了下去。
他们互相都看不顺眼。
但知道是婴浅要找,那定是和顾辞有关的事,薛苁雪还是赶了过来。
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顾辞的。
这么多年的喜欢和付出。
早已经成了扎根在薛苁雪心口的执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
婴浅才会找到薛苁雪。
余情张望了一圈,又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的动静。
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的薛苁雪嘴角一抽,恨不得直接走人。
但余情却不在意她。
小心敲了两下门,嘀咕道:
“婴浅,我们到了。”
他本以为婴浅是要在和薛苁雪,隔着一扇门说话。
或者偷偷用手机,打个视频电话之类的。
但没想到,房门却是突然被从内打开,余情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婴浅看他狼狈的模样,也是一愣,疑惑道:
“你这是?”
“你不懂了吧。”余情冷哼一声,当即盘腿坐在了地上,冷哼一声,道;“这是古瑜伽。”
“白痴!”
薛苁雪骂了一声,越过余情,跨进了门。
婴浅叹了口气,拽起余情,问: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我们家有水,还有水。”
“你让我自带一瓶可乐也行啊。”
余情翻了个白眼,顺手拽了门,在距离薛苁雪最远的地方坐下,一双眼来回打量着婴浅。
还好,没缺胳膊断腿的。
非常健康。
至于婴浅脖颈上清晰的吻痕。
余情就全当没看见了。
他能注意到,薛苁雪自然也会发现。
她冷哼一声,眼底的怒色更重,还以为婴浅叫她来,是一场羞辱。
当即就要起身走人。
婴浅瞥了她一眼,只一句话,就让薛苁雪顿住了脚步。
她道:
“帮我做一件事,成了之后,我会永远离开顾辞身边,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不会找到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