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虎老实吧唧的说“不知道”,他拿到这本邮册时,里面就只有这么多张邮票。

真是太遗憾了!

“我哥病危时,曾交待我说,要我好好保存这册邮票……等我侄女长大后,交给她,算是我哥留给她的念想。唉……我这也是没有了办法!”

范建新心想,你这是败家啊!

虽然这本邮册未能收集全革文时期发行的邮票,但保管的还算不错。显然,邮票的主人是个懂集邮的人。

可邮票主人的弟弟,整本邮册却只要800元,就准备出手了!

范建新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点悲哀。

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这样的邮册一旦被集邮的爱好者买去,那是不可能再出手的……

这一点,范建新的认知是存在错误的,有点用后来人的眼光看待前代人的偏见。

后来,范建新补齐了这本邮册所缺失的16张邮票,并没有花多少钱。

在这个年代,这类邮票就只值这么点钱!

“这样吧,带我去你家,看看你的侄女……”

范建新心想,不要说这一册邮集800元了,就是8000元,在后世也买不到这册邮集中的任何一张邮票!

他在洛杉矶Stampshow邮票市场,见过革文时期的诗词邮票,任何一张也是以几千美元计。

若是真的只给他800元,他于心不忍啊!

范建新买了一些副食、糖果跟着刘二虎来到他一贫如洗的家,见到了他的侄女刘芸芸。

这是一个天真、快乐、挺萌的小姑娘,看起来她并没有因父死母弃,而受到太多的影响。

也许,她还没到会发愁的年龄。

这也说明,她的亲人对她照顾的还不错。

他给了刘二虎1000元收下了那本邮册。

他知道,他不出手,刘二虎也会卖给别人的。

在所有的事物面前,生存才是最为关键的。这就像,前世他家里藏有的那幅张大仟临摹八大山人的山水画,母亲肯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才会易手的。

然后,范建新就告辞了,却暗下决心,今后要匿名的给予这个小姑娘生活费,并资助她上学,直到成年。

他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但他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行为,可以以街道居委会的名誉做这件事。

不然,既会造成受惠一方的心理负担,也会带给他不必要的烦扰。

他就听说过,后世有明星资助穷学子,反被讹的事。

……

重生后的范建新,精力旺盛,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不仅冲进了邮市,也开始涉猎了钱币市场、古玩市场、书画市场……

当然,字画市场才是他将来收藏的主战场。

可巉州就这么大,也非字画的集散地,想收集也有限。

他的外公叶安,早年承蒙家学,擅长山水绘画,开了一家装裱字画的商铺。在经营字画装裱的同时,也经营字画的收藏、典当。家世算是殷实,在农村还有几百亩的农田。

解放后划成分时,外公家定为工商业兼地主。

母亲叶楠,自幼受家庭的熏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善于装裱字画,修复破损的古书、字画。

公私合营的时候,叶家的字画装裱店并入了供销社,母亲叶楠也就成了供销社的一名员工。

起初,供销社还开设专门的柜台从事字画的装裱业务,后来国情发生了变化,到了六七十年代,人们忙着内斗,古字画一度甚至成了“毒草”。

装裱字画的业务再无人问津,供销社也就撤销了这个柜台。

叶楠就成了供销社的一名会计。

前世,范建新自小跟母亲、舅舅学过绘画,后从母亲那里学到了装裱字画和修复字画的手艺。

在范建新婚姻出了变故后,心性大变,业余时间潜心钻研起字画来,慢慢的在字画鉴定方面,渐露头角

当然,他也干过仿真古字画的勾当。

因一件偶然的恶心事,他遂辞去了教师的职业,成了一名字画鉴赏、收藏和拍卖的经纪人,兼做字画的装裱师。

……

在范建新为了掘第一桶金,忙着经营粮油商店,忙着收藏一些后世升值空间极大的藏品时,跃进面粉厂的新车间在元月下半月,终于落成了。

新车间所安装的面粉加工机器,是米国约翰迪尔公司农用设备机械厂生产的。

这种加工面粉的机械与传统小麦加工的方法差异很大。

华夏有文字记载的面粉加工方法,无外乎石舂砸和石磨碾;近现代使用的电磨等,都是将小麦直接碾碎,再用筛子分离出面粉和麸皮。

而新车间进口的这套加工小麦的机械,却与传统小麦加工显著的不同。首先将小麦进行水淋喷洗,然后烘干、剥皮,再将脱皮后的麦仁碾碎。

这样得到的面粉比传统加工的面粉要精细的多,色泽也要白的多,劲道更好。通过这样加工的面粉,不需要过罗筛,就可以直接烘焙面包。

这么说吧,这样加工的面粉要比特粉(富强粉)精细的多。

这样一套花费不菲外汇才购置的面粉加工机械,在巉州市跃进面粉厂落成,怎能不是一件大事?怎能不引起市里各个有关部门的重视?

约翰迪尔公司所制造的这套面粉加工机械,在元旦前就由远洋货轮运抵口岸前些天,设备已经抵运跃进面粉厂。

约翰迪尔公司派了一名高管和两名技术人员赴华,指点机械的安装、调试和使用。

也就是从这次贸易后,米国的约翰迪尔公司在巉州市设立了办事处,又与巉州市的农机设备厂搞联合生产——也就是后世很普遍的合资。

三位指导安装调试的米国“洋大爷”,在机器抵达口岸后,随即乘越洋飞机来到洛河省省城洛市,然后被巉州市委外事办接到了巉州,下榻在市委招待所。

这时候的巉州市,根本就没有星级酒店。往来巉州的领导、贵客,才能住上市委招待所。

三位“洋大爷”苦于巉州市没有农业机械设备专业的英文翻译,一直未能到跃进面粉厂指导机器的安装和调试。

昨天,才从米国派来一位懂农业机械的华裔米国女士,来做翻译。

今天,市委、市外事办、市粮食局等部门,联合举办欢迎会,迎接这三位“洋大爷”进驻跃进面粉厂。

前世范建新对此事没有给予关注,因为这个时段,正是他父亲失踪不久的日子,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范建新只能拼命的学习,以减轻和慰藉母亲的烦忧。

而人生重新来过,想回避这事也不成。

厂里通知所有部门的干部领导,包括粮油商店的老范主任和小范主任,都要参加新车间面粉加工机械的安装典礼。

范建新当然明白,这是需要人捧场的盛会,既然回避不掉,不如顺势而为。

这天一早,范建新带着俩兄弟和十几名在粮油商店勤工俭学的职工子弟,手持编织的花环,夹道在面粉厂大门旁,等待来面粉厂指导机器安装的“洋大爷”的到来。

上午九点刚过,几辆小轿车缓缓的驶入跃进面粉厂。

范建新从汽车的牌号一看,发现有两辆是市委小车班开出来的车,还有一辆是粮食局局长翟光耀的专车。

范建新带着一帮“少先队”,也就是凑凑热闹。他老爸范发贵,此时已被杨厂长安排去接待翟光耀局长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会儿,他竟成了这场盛会的焦点,风头一时无两,盖过了所有的人。

在一片锣鼓嘈杂和人声鼎沸的热烈欢迎声中,三位“洋大爷”在市领导、局领导的陪同下,厂领导的迎接下,走下了汽车。

可其中的一位年轻的“洋大爷”,下了汽车,却扒在车门旁,不愿意离开,只见他跟坐在汽车里的一位年轻华裔女子交谈着什么。

“I'monmyperiod……”

“whatyouaresaying?”

“I'mhavingmyperiod.Iwanttobuysomesanitarypads.”

“Oh……OK.”

然后,这位“洋大爷”就跟身边的欢迎人员说:“Wheretosellsanitarynapkins?……”

他连说了几遍,没有理他。他有些气急,大声的说:“sanitarytowel!……sanitarynapkin!……”

杨厂长见此情况,赶紧招呼助理小刘,说:“你不是大学生吗?学过英语的,快问问这位‘洋大爷’要干什么?”

“我,我是学过英语的,四级一次性就过了……可,可……”

“‘可’什么可?!……快去问问,‘洋大爷’要干什么?!”

厂长助理小刘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与站在汽车门旁年轻的“洋大爷”交流了几句。

范建新一听,也就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语,然后,助理小刘就哑火了,一脸的懵逼。他根本就听不懂那位“洋大爷”在说什么!待在那“洋大爷”的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哥,你英文不是老溜的么?……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范建新带来的这帮少先队啦啦队,有华伟的大妹,二黑子的妹妹黑丫,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妹妹英子……

他让这些粮油商店职工的子弟来店里勤工俭学,一是想让这些学生早点接触社会,理解生活的不易,看能不能促进学习,另外也能挣点收入;二是粮油商店在年关,确实也需要人手。与其雇临时工,还不如用这些职工子弟。

范建新自从重生回到家以后,除了工作忙不开时,每天都辅导妹妹英子的功课。生活中,兄妹俩还经常用英语对话。

因此,妹妹英子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英语更是进步的神速。

听了妹妹的话,他摇摇头,懒得多事。

妹妹英子现在代替了范建新成了家里的“窝里横”“看家狠”,本就是家中的幺妹,打小就自己惯纵自己,而且最近又被哥哥宠溺。

——若从心理上讲,范建新简直把她当女儿来宠惯。

范建新前世,有个让他头疼又忧心的女儿,为了女儿的教育问题,不知伤透了多少脑筋!

相比起来,妹妹英子简直算是乖巧的女孩了……

英子发现那辆豪华轿车里,隐隐约约坐个穿着洋气的东方面孔的年轻女子,调侃道:“哥,车里可坐个大美女呢!你不过去看看?……”

范建新没有理会妹妹英子,二黑子听了这话,竟大着胆子走向了小汽车。

他的成绩虽然狗屎,不过英语却是所有课程中学的最好的,要不然前世高考时,他也不会拉着范建新去加试英语口语了。

你还别说,二黑子的英语口语要比刘助理强多了,可那位“洋大爷”口中的“sanitarytowel”和“sanitarynapkin”,他哪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凑近车窗,想问坐在车里的年轻女士,人家不搭理他,竟把车窗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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