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尊玥可以完全确定下来,他一定就在这艘船上。只是,整个游轮分为头等、二等、三等、以及经济舱,即便拥有通天的本事,这样多的舱房,根本无从找起。罗德里号从起点站到终点站总共航行三天四夜的时间,中途会经过大大小小的站点二十多个,水尊玥去过餐厅、茶房、以及咖啡馆,只要是一个人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去过了,只是,仍然不见他的踪影。莫非,他已经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船去了,或者是故yì

影藏起来,不被他找到?会冒出第二种想法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水尊玥无奈地笑笑,心神不宁。他来回地在他们之前碰见的地方踱着步子,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他的脖子里,已经九月的天,不禁瑟缩了一下脖子,竖起衣领。两手揣进衣兜里,深呼吸,水尊玥准bèi

去餐厅,起得太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再则,他也想再去碰碰运气,怎么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的么?抑或是,有人替他送到房间里去。如若是这样的话……仔细回想起一个月前他被那一群黑衣人带走的光景,那群黑衣人虽然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将他带进车里的时候,那动作却非常轻柔。

正想着,船忽然就到站了。这是一个小站,虽然是小站,却以全年盛开各色鲜花而闻名于世。船刚靠岸,便可以嗅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味。不少人选择下船去亲身体会一下花海迷漫的感觉,选一两束中意的带上船。因为盛产鲜花,所以也有不少富商落户这里,就地选材,制造精贵的香水和精油。水尊玥来到下船舱口,一面嗅着花香,一面紧盯着下船的人流,希望能够寻觅到他的身影。

正时,人群自动疏散开来,一队穿着一色黑色西装的人每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正挨个走上船来,指挥他们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圆呼呼的脸,两只倒三角眼睛的家伙。那人身材矮小,倒三角的眼睛在那张圆脸上骨碌碌转着,再配上一个看起来几乎完全塌陷的鼻子,水尊玥一时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人,道是只要是见过这人一面,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吧。想着自己以后也要记着这样的一张脸过完下半辈子,水尊玥不免觉得有点恶心。

上船下船的人不免都被这支队伍吸引了过去,莫非是船上准bèi

举行什么盛大的庆典么?需yào

用这么多玫瑰花,还是鲜艳而浓烈的红色,莫非是结婚典礼么?这新郎倒是挺用心的嘛。水尊玥兀自想着,随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水尊玥依然没有发xiàn

心中人的身影。随手从捧着花束的人手中抽出一朵把玩着,水尊玥随即萌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先睹为快,去看一眼这位使得新郎花费这么大价钱的美娇娘呢。

唇角一抹诡异的笑,水尊玥拐进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身黑色西服装束,同那队人别无两样。捧了一大束火红玫瑰尾随在那队人后面,看这情形,他们一定去的是头等舱。乘着等电梯的当儿,水尊玥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这么多玫瑰花,是要铺满整个房间么?”说话的时候巨大的花束已将他的脸完全掩盖住了。

“这你都不知dào

,少爷一向对玫瑰花情有独钟。”那人说道,不屑地瞟了水尊玥一眼。

他说什么,少爷?水尊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些花难道不是准bèi

婚礼上用的么?原本这些花没有送去仓库,而是直接去了舱房,水尊玥就颇感奇怪,这下一听说这些花并非是送给一位姑娘,而是一位少爷,水尊玥更觉新鲜,越发想要一探究竟了。说来也是,这些人个个表情严肃,不,应该说是面无表情,又都是一身黑色西服装束,哪像是参加婚礼的,倒像是混黑社会的。想到这里,水尊玥不觉一惊,一种预感浮上心头。

“听说少爷只要一看到玫瑰花就会安静下来,可是真的?”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附耳道。声音很轻,只是对于熟识唇语的水尊玥来说,要想听清楚完全不成问题。

“嗯,好像是真的。”那人说道:“你说,那样的一个美人,怎么就……”

一见到刚才那个圆脸斜眼的矮小男人,两个人顿时噤了声,面上掠过一丝恐惧。

那人将他们一一瞟过一眼,走远了。

“唉,是啊,那样的一个美人,真zhèng

可惜了啊。”水尊玥忽然叹道,不知何时凑到了刚刚那两个人的旁边。

那个其中高一点的男人对水尊玥附耳道:“兄弟,我们可就在这里说说。别叫人听见了。”

水尊玥会意地点了点头。

“据说少爷是从小便落下了这病根子,治不好,也没人敢治。万一给治坏了,倒不如现在这样好,起码还有清醒的时候。”

“嗯,说的不错。”另外那个人附和道。“起码我们还能见到他,运气好的话还能说上话儿。”

“什么,你跟少爷说过话儿。你告sù

我说没有。”高一点的男人有点急了,不觉声音都大了点。

“咳咳。”水尊玥假装咳嗽了两声,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两人立kè

心领神会,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是时,电梯门开了,那两个人还在纠结着究竟有没有说上话,水尊玥随着其他的人先出了电梯。

绕了几个弯道,路过自己的房间时,水尊玥心里别有一番复杂滋味。踩着花样繁复的地毯,一对人在一间豪华舱房前停了下来。水尊玥认得这间房,这是头等舱中本来就为数不多的贵宾间,奢华至极非常人可以想象。小光头虽然想着方儿地弄来了两张头等舱的船票,却远不及这贵宾间的十分之一。

房门开了,是那个圆脸斜眼的男人,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吩咐着他们将花束挨着铺满房间。

一帘纱帐后面,是一张椭圆型的玫瑰花床,花床上依稀躺了一个少年,优雅而纤长的身姿,黑发如丝。即便隔了纱帐,水尊玥看得很分明,能够让人顿然失了心神,丢了魂魄的除了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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