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进汉兵营就看到这一幕的阳骛,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这雷鸣剑的威力他年轻的时候就见识过,那时候这柄剑的主人还是车坚,不过,车坚似乎一直困扰在不能发挥这柄剑的全部威力,如今看来,他的儿子做了他当年做不到的事情……
阳骛将自己的目光从车灿手中的剑上收回来,投在了身侧慕容恪的身上,别说是现在的自己,恐怕就是十年前全盛时期的自己都未必能接得下车灿这一剑如今放眼整个燕军,能接住此招的恐怕也只有慕容恪了!
“士秋,你是不是认为车灿这一招除我之外,再无他人可敌了?”
“呃正是,我老了。”
纵使明白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阳骛也还是经常会因为慕容恪说出自己的心事而感到错愕,他略有些尴尬的自嘲了一下,就收了声,等待着慕容恪接下来的话,他知dào
慕容恪必定还有下文。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的慕容恪说:“昨天之前,你的判断是对的,因为沈烈没有来,如今他既然来了,你便错了。”
“你……竟然如此相信他。”
阳骛万没想到,慕容恪竟然会如此相信一个只见过两面的汉人,他也承认沈烈有本事,换做之前,他也认为沈烈与车灿不相上下,但是他今日见了车灿才明白,原来这个小子一直倒在他父亲的暗示下,保留了自己的实力,如果原来让他对战秦兴,只有六成胜算的话。
现在就应该有九成了,难怪车灿敢自己请命攻城,难怪慕容恪会下令收兵,原来他是不想给车灿父子攻破鲁口的机会!
玄恭,看来你一早就下定决心要除掉车灿此人了吧。
阳骛这最后一句没有问出口,他已经不用问了,他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围栏中的两个年轻人,这一场比武已经不再是你们两个的比武了。
也不再是两条命的事情!
而远处的沈烈就好像是感应到了阳骛的目光似的,突然间看向了他的方向,但目光只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就投向了慕容恪,四目相对了一瞬间后,沈烈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全神贯注的看向了对方的车灿,嘴角溢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双眼睛也紧跟着渐渐蒙上了一层蓝色的光晕。
然后,就在众人都盼望车灿手中那个要命的声音赶快停止的时候,一直恍若未闻般站在那里,好像一座山似的沈烈倏然动了!
但他并没有像众人想象那般快速冲过去破坏车灿正在酝酿的不用猜也能知dào
其厉害的招式,而是双臂一展飘飘然离开地面,身如柳絮一般的摇曳着看似慢悠悠的凌空虚踱了过去!
那速度可要比他之前那种身如蓝烟一般的速度,慢了不知多少倍,非常接近一个人走路的速度,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是凌空走着的。
“受死吧。”
车灿轻轻吐出这三个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听见的字,同时也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他敢确定就连对面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沈烈也不会发xiàn
的动作。
他挤破了自己的右手指,让一滴血滴在了那柄已经处在巅峰状态的雷鸣建上!
然后,整个汉兵营里面就又响起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气爆声,还有一声声高喊到一半,就又被扼住了喉咙似的惊叹声!
“砰砰砰”
气爆声响起的同时,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雷鸣剑从车灿身前的剑网中突然射出,紧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
数不清的雷鸣剑接连不断的从剑网中激射而出,每一柄都携着雷霆之势,如狂风卷巨浪一般拍向了犹自飘摇的沈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站在沈烈这一侧李武顿时疯了!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了,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猛象群,因为它们是这里唯一的掩体,只有靠着它们的坚韧皮肉,自己才能躲过这一劫!
可是现在的猛象也变得像人一样聪明,它们似乎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感,本来就逃到两边的猛象再度拔腿开跑,看起来倒像是被李武一个人追着跑似的,非常诡异,这要是搁在平时,大家早就会像看天外奇闻一样看猛象了。
但是现在,任由它们如此反常滑稽,也没有吸引哪怕一个人的目光,因为大家都望着沈烈,眼珠子都快要被瞪出自己的眼眶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汉兵营内响起了一个特别突兀的笑声。
“哈哈哈,好!”
车坚人还没有出现在围栏外,嚣张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因为这个时候的汉兵营已经安静的只剩下了沈烈和车灿打斗的声音,就连猛象那种畜生都聪敏的收了自己的声音。
汉兵的心虽然都在盯着沈烈,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说话之人,顿时心中就升起了一股畏惧之感,这人身上的杀气与那车灿如出一辙,让他们一看就心胆俱颤。
阳骛一听声音就知dào
是车坚,索性就干脆装作没听见,也不回头打招呼,慕容恪看了一眼身边阳骛的表现后,转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接受众人军礼的车坚,打从一进来就盯着慕容恪背影的车坚也赶忙客气的笑了笑,刚想开口,就见慕容恪已经转回了身,顿时将他气得用鼻孔狠狠喘了几口气。
哼!
慕容恪你以为沈烈还有机会吗?
你或许能够知dào
雷鸣剑的厉害,能看出我儿子的本事,却绝不可能猜到只有我们父子才知晓的关于雷鸣剑的秘密,这柄雷鸣剑平时都是用血喂养的,只要沾了血就会魔性大发,几乎到了不受控zhì
自行厮杀的程度,再配合平日以血喂剑的剑主的心意,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无坚不摧!
就算那个沈烈有三头六臂也别想侥幸生还,因为只要哪怕擦破了一点皮肉,都会被雷鸣剑的魔性所侵蚀,成为雷鸣剑的奴隶。
放qì
抵抗,束手就擒!
这是雷鸣剑最可怕的地方,只有车家祖祖辈辈的剑主才有资格知dào
,慕容恪自然不可能知dào
,昨天才来到这个古怪五胡的沈烈更加不可能知dào。
所以,他依然在空中看似悠闲的踱着步子,让汉兵营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别说那满心都是沈烈的罗生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就连刚刚到来不久的阳骛也不免替他捏了一把汗,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沈烈没在干什么,他只是在探查眼前那铺天盖地的剑网的弱点在哪里?——
在沈烈看来,任何招式都有自己的弊端或者破绽,越是无比厉害的招式就会有越致命的弱点,只要找到了这个弱点,就能破解此招,正如之前车灿看出了他“幻影拳”的破绽一样。
所以他的身形看起来飘忽不定,其实是按照一种特殊的规律在运动着,他有自己的轨迹,但对方却不会发xiàn
这种轨迹,他要接近车灿的招式,还要让车灿的剑网不至于一下子将自己罩住,然后绞成肉泥。
这对于别人而言,也许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对于沈烈而言,则是一切皆有可能!
眼看着剑网就来到了他眼前,那些已经形成幻影的雷鸣剑纵横交错,不断的相互摩擦着以至于呲呲冒出电火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飞溅到自己的脸上,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灼烧感,就在这种时候,他双手结出一个法印,无数道幽蓝色的光芒便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凝结成了一道闪闪发光的蓝色光柱将他罩在了其中。
“又是那道光柱,玄恭,你觉得和你的通雷术比起来,哪个更强?”
阳骛再度见到这个光柱,就好奇的问向了慕容恪,自从昨天在战场上看到这一招,他就一直很好奇,这种类似于通雷术的招式沈烈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可是慕容皇室的家传绝技啊!
“这个光柱应该只是形似,而非神似,通雷术乃是借助天地之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关键在于利用对方的力量伤害对方,而沈烈这一招似乎只是以备不时只需的缓兵之计,目的在于守而非攻。”
慕容恪的声音还是如白开水一般平静淡薄,似乎一点都不为看到了这个与自家秘传招式类似的招式而好奇,而且仿佛就连沈烈的打算都看出来了似的。
但是,他看向沈烈的目光却陡然间起了某种变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清明了。
这光柱的确不是通雷术,可却与慕容家失传了近百年的一种绝学十分相似,据王兄讲,那种术有一个颇为形象的名字——
幽蓝狱。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那种可以将敌人瞬间禁锢的“幽蓝狱”,那沈烈又为什么不用于对付车灿,反倒施展在了自己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