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梦薇离开以后,陆林熙刚开始还挺好奇她许的什么愿望,可逐一看了几个风铃,不是有关美人鱼教练,寻找教练,就是保护海洋的,几乎没有一个愿望是和陆深有关的,很是失望。
最后,陆林熙还是将她留下的那一箱风铃挂在后院的蔷薇走廊上,蓝色的丝带随着洱海的风飘逸,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准备躲进玻璃房的陆深的注意。
他仰起头,淡黄色与粉色相间的蔷薇花映衬着风铃,阳光从藤蔓的缝隙透过,落在风铃玻璃上,耀眼的令自己无法直视。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只风铃的蓝色丝带上,清晰地写着:希望能实现美人鱼教练的梦想。
这让陆深回忆起了,当时在双廊给庞梦薇买风铃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后。
“别看了。”陆林熙忽然出现,拍了拍陆深的肩膀:“没有一个愿望是和你有关的。”
陆林熙一句话,让原本嘴角上扬的陆深,又忽然拉回原点,冷着一张脸看向走廊上挂着的几十个风铃:“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一个风铃许的愿望是和我有关的?”
“这是庞梦薇临走之前,委托我挂上的。”陆林熙撇着嘴,嘟嚷着:“我能不知道吗?”
陆深回头看向她:“你看过了?”
陆林熙点头,“嗯”了一声后,又说:“哥,当初选择让她离开,就别再想了,她的梦想和你不相为谋。”
陆深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些风铃上,很明显地吁气:“是啊。”
“走吧。”
陆林熙强行将陆深拉走,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李美玲。
陆林熙弱弱地喊了一声妈妈,陆深则连一个眼神也吝啬,准备越过她时,李美玲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说:“陆深,咱们能谈谈吗?”
陆深没说话,奋力地往前跨步,那股想要逃离的力量,让李美玲握不住,抓不住,可她还是不愿松手。
陆深回过头,憔悴的模样让李美玲心疼。
李美玲咬牙拽紧他手腕,说:“为什么你不和那个女孩解释?”
“这不关你的事。”陆深气息紊乱。
“妈,你就别问了。”
陆林熙试图将他俩分开,她很清楚,庞梦薇对于陆深的意义,可是,也清楚李美玲越是这样不依不饶,陆深越是反感。
李美玲怒吼陆林熙:“闭嘴!”
陆林熙委屈巴巴地撇嘴,不敢再说话。
“放开。”
陆深低眸看着李美玲始终不愿松手的手背上用力到青筋清晰可见,说:“我不想和你谈。”
“我们谈谈庞梦薇。”李美玲说。
陆深咬牙切齿,内心腾出一股火:“我说了,不想谈。”
“你就为了护着你爸那点自尊心,值得吗?”李美玲说,“你明明可以解释,她也不会因为误会离开。”
陆深怒形于色:“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你和你爸的那点该死的自尊心,怎么就不能放下了?”李美玲气急败坏:“事情已经过去了,坦然面对不好吗?”
“呵。”陆深清冷地笑了笑,仿佛对于李美玲说出的那句话,有着极大的轻蔑:“我也不指望你10年后能理解当时我们的那种不安,可我们就靠着那点自尊心活着。”
李美玲:“我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所以,对于你来说,我和我爸还就是当初那个人人指责和嘲笑的笑话,对吧?”
陆深手指尖传来一阵冰冷感,直击心脏。
“那件事已经过去10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李美玲能感受到陆深的气愤和害怕,但她还是肆无忌惮地继续攻防着他心里最脆弱的部分:“就算你放不下,你爸爸也许也放下了……”
然而,她不知道,那个最脆弱的部分,早已经修好了厚厚的城墙,谁也不能轻易撞破。
“你错了。”
陆深趁着李美玲提起10年前的事情,情绪波动挺大,于是,再次奋力甩开了她的手:“那件事就算再过30年,我们也依然放不下。”
李美玲被陆深如弃敝履的眼神给吓的一刹那失神。
一场博弈的对话,进入到最尖锐的阶段时,李嘉一的一通电话,让一切回归于平静。
陆深远离那个令自己窒息的女人,走到客栈前院接通电话。
李嘉一得知庞梦薇回昆明,要么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要么就在泳池里练习潜水很久很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于是,他气愤地怒吼陆深:“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陆深声音像是磨砂纸上的刀,钝钝地:“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骗她,解释你骗她的原因是什么?”
尽管隔着几百公里通话,陆深似乎也能听出他气愤,甚至恨不得将自己暴打一顿的愤怒。
陆深叹了叹气:“不重要了。”
“我真的不该帮你隐瞒。”李嘉一牙齿把嘴唇咬的生疼:“当初,我就应该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姐,让她自己来选择。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要这样说,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让她离开……”
“你太让我失望了。”
“……”
“你为什么回去不直接告诉她父母来接她走?”陆深问。
李嘉一懊悔不及:“我原本不想这么残忍。”
“但还是残忍的结束了这一切。”陆深说。
“算我看错你了。”
李嘉一将电话挂断,听筒传来的便是令人烦躁的嘟嘟声。
陆深站在客栈院子里,抬头一望,那个熟悉的角度,熟悉的落地窗,白色的纱帘依然随风摆动,只不过,再也没有庞梦薇自以为是别人看不见她的躲在窗帘后面偷看陆深。
不知道是沙子进了眼睛,还是阳光刺眼。
那刻,温热的泪水就这么顺着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