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用人还是要选对了人方才得力。
淑妃气结,但碍于在楚弈的宫门口,怕再惹来是非,只得负气不理会上官敏愉的挑衅。
今天简直是肉包子打狗了,明着是说上官敏愉贤惠,还不是想引起楚弈的注意。不料她不过得到一个封号而已,上官敏愉却高深一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
还有傅令颜,今天楚弈留下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以后她这个淑妃那还会有戏?
两个女人各自上了暖轿回自己的宫里静思己过。
上官敏愉每日只在房里看书写字,并没有离开信阳宫半步。
一向盛宠的她也在后宫陨落,反而傅令颜占尽风头,一连三日都住在云端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妃妾是没有资格在云端殿歇息的。而且在得宠第四日就封为正三品昭媛,本来要赐宫殿的。
只是傅令颜婉言谢绝,所以才依旧住在信阳宫的偏殿。
正三品以上也称为主位娘娘,有资格独掌一宫。楚弈的后宫只有六位正三品以上的,皇贵妃肖婼芙,淑妃卫倩蓉,敏妃上官敏愉,昭媛傅令颜,昭华慕惜花,昭容傅婉卿。
其它的不过才人美人之流,也是不得宠的。
皇后,淑妃,敏妃被困在自己宫里不出来,许多妃嫔正摩拳擦掌打算趁这个机会飞上枝头。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傅昭媛出来,生生将众人的生路斩断。所有人的眼都死死盯着傅昭媛,倒把从前恨得牙痒痒的上官敏愉抛之脑后。
这日,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信阳宫内,波斯进宫的大毛毯上,她一袭红衣,酥胸半裸,一双银白如玉的三寸金莲肆无忌惮的裸在外头。衣裳半褪,雪白光洁的背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一般。
身侧一个小巧的炉子上温着一壶清酒,酒香四溢,整个暖阁里飘着醉人的气息。
她伸出手来,让青钿将手上的护甲褪去,手腕上的珊瑚串拿下。
脸上染着不自然的红,眼波迷离似醉非醉。
“娘娘,皇上封您为正二品宫妃,却又将您禁足。这是何意?”青钿小心的问。
“皇上是什么意思,本宫不清楚了。不过也好现在谁还会说本宫是狐媚,也没有人要清君侧。”上官敏愉笑容里带着意味分明的讽刺之意,现在楚弈宠傅令颜更甚,但没人敢说一个字。
青钿蹙眉,忧心忡忡的道:“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们比不得旁人。”
皇贵妃和淑妃等人都出身名门,身世显赫。只要没有犯下大错她们在后宫的地位就稳若泰山,上官敏愉就不同了,无亲无友,没了楚弈的恩宠还不是任人宰割。
已经过去将近一月了,现在谁还记得艳冠后宫的敏妃?只怕等敏妃禁足出门都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上官敏愉不以为意,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令颜妹妹么!”她掩口轻笑,“听说皇上赏了她百匹云锦,这可真真是让人羡慕啊!”
青钿陪笑,但面上的担忧之色更甚,“她的出身高贵,未必会对娘娘您心悦诚服。”
上官敏愉刚要说什么,只听见一声清若银玲的声音道:“在后宫出身算得了什么呢?靠的还不是手段。”
傅令颜云髻高挽,头上只斜插着一对赤金红宝石步摇,一支凤凰衔玉宝簪,眉心间钿着紅蕊璎珞,眉毛用螺子黛描的细细的,唇上点着芍药红的胭脂。一袭软云罗宫衣。
乌蝉鬓,娥眉青黛,明眸流盼,朱唇皓齿,果然是丽质天成,她谦卑的朝上官敏愉行了礼,口里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
得宠不过一月,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太过傲气少了几分妩媚和柔和,现在媚而不妖,华而不肃。
上官敏愉慵懒的靠在软枕上,半眯着凤眸,说不出有多惬意。
“妹妹这会怎么来了?皇上怎么舍得放你回来。”半是取笑半是试探。
傅令颜起身跪在上官敏愉的身后,小声对青钿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娘娘。”
青钿抿着嘴,大方一笑,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傅令颜左手执壶,右手端了琥珀杯,酒慢慢溢出,待酒满,她却将酒倒在手心里。
手掌白皙,豆蔻丹红,光洁无暇的背,酒一点一点的滴在背上,手从肩一直抹到腰间,力道不轻不重。
她看过青钿这样服侍过很多次,方法很简单。
“姐姐为何喜欢用美酒抹在背上?”
上官敏愉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人只道酒是毒药,却不知毒药也可以救人。这酒里本宫放了无数的药材,能让肌肤一直光滑白嫩如婴儿。”
傅令颜噗嗤一声笑道:“娘娘的肌肤简直比豆腐还嫩,再这样保养下去,只怕后宫人人失色。”
“哪有不爱美的女人呢!妹妹若是喜欢,拿些酒去试试如何?”上官敏愉大方的道。
傅令颜连连推辞,诚恳的道:“妹妹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不敢浪费姐姐的东西。”
她满心都是乡下庄子的姨娘,每日在楚弈面前强颜欢笑,她的心揪的生疼。
上官敏愉摆摆手,傅令颜连忙为她穿上衣裳,跪在身旁如侍女一般。
“你自己都说了,得宠靠的不是出身,而是手段。”上官敏愉优雅的道:“在后宫从来不缺美人,皇贵妃,慕昭容这些哪个不是美人?可她们连想见皇上一面都难。”
“姐姐说的是,妹妹明白。”傅令颜垂首,恭敬的道。
和上官敏愉相处久了,她越佩服上官敏愉的手段。能对每个人都了若指掌,救她出宫是为了替楚弈解决傅大将军被杀后,傅氏一族抓着这点要讨封爵的事。
知dào
后宫有人会跳出来和自己对抗,索性将人直接引诱出来,出头和淑妃对抗为的是躲避风头。让后宫还有前朝对她不满的人将矛头转移,她在外头做箭靶,上官敏愉在暗处。
相信都觉得有些后怕,如果当初自己跟着皇后和上官敏愉作对,还真是不怕死。
“姐姐,明日皇后就要放出宫了,她那个性子您不是不知dào。只怕生吃了我的心都有。”傅令颜紧握着粉拳,面上虽然镇定,但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惧怕的内心。
在永巷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她为了讨好傅婉萍,不惜陷害上官敏愉。不料傅婉萍却翻脸不认人,对她还痛下杀手!怎能不怕?
上官敏愉和颜悦色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沉着的意味,颔首道:“可不是,亲哥哥被杀,想给侄儿讨个爵位。却让一颗弃子捡了便宜,若还是自己一条心的也许就忍下去了,偏偏还不是,换了你,你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傅令颜指尖发冷,傅婉萍做事一贯毒辣。得罪她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论心计她也不是傅婉萍的对手,上官敏愉禁足出不去还帮不了她。
“还请姐姐指点一二,让妹妹躲过皇后的刁难才是。”傅令颜咬唇道。
傅令颜从小就在大夫人和傅婉萍的阴影下长大,对傅婉萍还是有几分惧意。
“皇后到底是皇后,你再怎么得宠也只能是妃子,你可知dào
为何?”上官敏愉话说得婉转客气,笑容更可亲,只那双如深山寒潭的眼眸中,杀机初现。
“你不得宠时,皇后都容不下你,现在你已经是云端城第一宠妃。你觉得她会容得下你?”
傅令颜面色煞白,她面上慢慢泛起一丝狠毒的笑容,手慢慢松开,抓住上官敏愉的手,一字字道:“我们姐妹何必看人脸色过活?皇后容不下我们,我们又何必再让她压制着?倒不如自己做主来的爽快!”
“罢了,这几日雪越发的大了,本宫就不留你了。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呢!”上官敏愉神色倦倦,说话间又眯着眼假寐。
“是,那妹妹先行告退了。”
傅令颜见上官敏愉不肯指点,只得退下。
“清姑姑何在?”看着傅令颜出了暖阁,女人翻身坐起,端正神色,刹那间威风凛凛,眼眸中冷光乍现,一扫方才的惫懒。
唐清姑姑也不知从何处出来,单膝跪下道:“属下给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我有一事想劳烦姑姑。”上官敏愉谦和的道。
唐清姑姑惶恐的道:“请殿下吩咐,属下一定万死不辞。”
“傅氏虽有怨言,但楚弈用傅令颜堵住了他们的嘴巴。不如我们把矛盾加深如何?”上官敏愉的声音冷若冰脆,一字一语间暗藏杀机。
这一步棋她下了许久,等的就是今天。傅相如的长子最得力,且拥有兵权,不除掉他复国大计难以实现。魏玉郎做的很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让傅楚两家互相猜忌。现在她只需yào
将他们之间的引火线点燃,等到两败俱伤时才是她的出手之日。
冷冽的气息晕染着暖阁,连炉子里火红的炭仿佛都跟着冷下去。
“是,属下立kè
着人去办。”唐清姑姑起身道。
“等等——”上官敏愉喊住唐清姑姑,接着道:“这件事务必要办好,只要逼得傅氏反了,我们才有机会复国。如若失败只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你不烦多花点银子让外头的杀手去做。不必让我们的人出手。”
唐清姑姑会意,表情依旧道:“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