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你看看,本宫不过送了个盘子,就要成公卿家的小姐了。”上官敏愉心情大好,惬意的眯着眼对捏腿的太监道。
安哥压低了声音冷冷的道:“什么国公爷,不过是靠着出卖主子上位的哈巴狗!”
上官敏愉睁眼看着安哥,暗暗纳罕:这个人她并不熟悉,只是现在谁还敢为先朝说话。当下沉了脸呵斥道:“安哥,在本宫面前这话你可以说,出了这里可是要诛九族的。”
安哥一脸愤恨,跪下磕头道:“奴才知dào
娘娘没有他们说的那等不堪,您是好人。可您哪里知dào
那些人多无耻恶毒,奴才本也是好人家的子弟,沦落到今天全因为这些乱臣贼子。”
上官敏愉沉默了,她怎会不知这些往事啊!只是她现在毕竟是楚弈的宠妃,这个人分明是居心叵测。
“罢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跟着本宫也算忠心,以后别让本宫听着这样的话来。”她有些无奈的摆摆手示意殿中侍候的人都退下。
“青钿姑姑,你说这个人到底是何人?为何敢在宫里说这样的话来。”上官敏愉叫住了芜湘殿的管事姑姑青钿。
青钿的背僵了僵,回过身勉强一笑,道:“娘娘也知dào
那话大逆不道,为何不处置了那小太监?”
上官敏愉眉眼弯弯,坐起了身子,手撑着鸳鸯枕上,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一番,道:“青钿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本宫虽然有幸被皇上看中。说起来姑姑还是本宫的前辈,本宫不处置那小太监,姑姑应该比本宫清楚原由。”
青钿心下诧异,自从她到芜湘殿,这位娘娘主子从未和她这样说过话。
不过,在后宫的人,谁不是带着面具说话。
“娘娘,奴婢当不起您这声姑姑,奴婢也不敢揣测主子心意。”青钿面上毫无半点惊慌,对答如流。
上官敏愉点点头,道:“不错,这话不错。”说着转过头盯着青钿,道:“本宫虽已贵为九嫔,说到底出身也不好。就算做到头也不过四妃就算是天大的恩宠了,且本宫风头出尽,后宫无人不嫉恨本宫。”
她横眼一扫,笑语晏晏的道:“青钿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大抵也知dào
本宫是无福之人。”
青钿吓白了脸,慌得跪下,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错,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如果是一个失宠妃嫔的宫里出去,其它妃嫔还会想法设法的拉拢。但被宠妃赶出去的,别说是主子,底下的女官、管事都会往死里作贱。
她从前是深宫的管事姑姑,在冷宫只需yào
不多事明哲保身。但不知为何这位娘娘却看中了她,亲自求了楚弈。冷宫的管事是正七品良侍,芜湘殿的管事却是从四品良人。
冷宫里的宫女是不可以出宫的,其它宫里的宫女除了皇后、太后身边的宫令夫人,都是有机会出宫的。
上官敏愉拨弄着手上的小金炉,听着青钿磕头砰砰做响,面上依旧平静如常。
“好了,你把头磕破。让人见了还不知dào
怎么编排本宫,起来说话罢!到底还是女官呢。”上官敏愉皱了眉毛。
“是,奴婢知错。”青钿额头冒出了细细地汗珠来,并不敢起身,只是跪在上官敏愉面前。
“本宫不求姑姑助本宫一臂之力,不过在芜湘殿是容不得对本宫不利之人。”上官敏愉神色已有几分不耐,和青钿说话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
上官敏愉虽然自小在后宫长大,但皇帝子嗣就她一人,自然是所有人爱如珠宝。
就算后来做楚弈的皇后,她的地位依旧尊崇,连楚弈也要让她几分。
所以,这样拐弯抹角说话她还真不习惯。
青钿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大意,陪着小心道:“奴婢是芜湘殿的奴婢,自当尽心尽lì
服侍好娘娘。”
上官敏愉点点头,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儿。说话滴水不漏,她是芜湘殿的奴婢,并不代表是她上官敏愉的人。服侍主子是她的份内,自然不会为旁人说话做事,这话端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回娘娘,未央宫尚仪夫人求见。”门口小太监的声音打破内室的气氛。
上官敏愉朝青钿使了个眼色,青钿会意,起身站在她身旁侍立。
东临后宫正二品以上的女官统称为夫人,做到正二品女官就算出宫也能到王公贵族做教养嬷嬷。
萄儿是皇后的陪嫁宫女,虽然不是管事宫令,但更得傅婉萍信任。
萄儿站在殿中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宫礼,口里道:“奴婢给淑仪娘娘请安。”
未央宫里,这个丫头最是不多言多语。不过,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青钿朝萄儿福了福身,微笑道:“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萄儿眼观鼻子,恭恭敬敬的道:“回淑仪娘娘话,皇后娘娘请淑仪到未央宫问话。”
上官敏愉眉毛一挑,仔细看着萄儿的面色,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单请我一个,还是所有的妃嫔都去了?”
萄儿面色依旧,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奴婢只是负责通传,其他的一概不知,请娘娘移驾未央宫。”
上官敏愉嗅出了不好的味道,傅婉萍对自己恨之入骨,连请安都不让她进去,请她去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不去是不行的。
青钿笑容满面,对萄儿道:“夫人辛苦,只是我们娘娘觐见皇后,少不得要换上正妆。夫人不妨先回去伺候皇后娘娘,我们娘娘即刻就去。”
萄儿上上下下的看了青钿一眼,仰着脖子道:“奴婢没能请到淑仪娘娘,有何颜面面见皇后娘娘?还请淑仪娘娘和奴婢现去未央宫,皇后娘娘立等着。”
上官敏愉目光深沉,突然一笑,道:“后宫妃嫔未及更衣就被强拉了去见皇后,这是什么道理?本宫虽然是侍妾,伺候皇后是份内。这样出去倘若给哪位诰命夫人见了,谁丢脸呢?”
萄儿面色发白,这个淑仪果然是难缠的。不过也不差换衣服这会时间,当屈膝赔礼道:“是奴婢疏忽了,请娘娘见谅。”
“本宫和皇后到底是姐妹一条心,萄儿不是妃嫔,自然体会不到本宫维护皇后体面的心。”上官敏愉眉眼依然笑着,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萄儿面上好似蒙了层寒霜,也不敢分辨,躬身道:“奴婢殿外伺候。”说着倒退着身子走出西次间。
上官敏愉见人一走,忙道:“伺候本宫更衣。”
青钿应了声,问道:“皇后来者不善,您看要不要——”
能保得住上官敏愉的只有皇上了。
上官敏愉眸光现出一抹幽深,随即辗转一笑,道:“不必,皇后传召妃嫔。为何要惊动皇上?”
就算她不告sù
楚弈,只要她对他还有用,这条命他楚弈是不会送给别人的。
青钿不说话,为上官敏愉换上淑仪的宫妆,后宫妃嫔倘若不按品级穿戴,被高位嫔妃看到被被冠上“服侍不整”的罪名。
上官敏愉仔细看了看妆容,确定无误这才扶了青钿的手一同出了门。
未央宫里所有人都一副棺材板表情,上官敏愉暗自纳罕。
萄儿将上官敏愉引进正殿,皇后平日里接见妃嫔都在偏殿里头,除非是有重大的事情或者接见诰命夫人等才会到内殿。
殿内的金漆雕凤宝座上,傅婉萍头戴凤冠,着明黄色凤袍,仿佛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四周坐满了妃嫔,连位分最低的才人都请了来。
九嫔以下的妃嫔见她进来,本该起身相迎,但每个人都只拿眼睛望着她。
上官敏愉跪了下去,头结结实实的磕在蓝田暖玉上,口里道:“臣妾上官氏淑仪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来平时见皇后不过是行宫礼,但傅婉萍和众妃嫔都穿的如此隆重,自然是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了。
傅婉萍没有叫上官敏愉起身,面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对身侧的皇贵妃道:“虽然出身低了些,学东西还是很快的。”
皇贵妃起身答道:“淑仪深受皇上宠爱,日日在皇上跟前这礼自然是差不了的。”
另一个妃子捂着嘴笑道:“出身不堪自然是有别的手段,要不然皇上一见了就迷得神魂颠倒。把你我姐妹抛在脑后!”
卫妃轻笑道:“淑仪出身虽然低了些,不过现在到底是皇上的妃嫔。淑仪伺候的好,皇上喜欢是自然的。”
上官敏愉头还在地上没有起身,冷眸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起来吧!让人见了,倒以为本宫欺负你似的。”傅婉萍移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
“谢皇后娘娘。”上官敏愉起身,对着皇贵妃和卫妃见了个礼,道:“妾见过贵妃娘娘、卫妃娘娘。”
两位都冲她温婉一笑,点头示意她起身。
卫妃和上官敏愉交好,自然不会为难。皇贵妃早在璃长乐为后时就已失宠,和上官敏愉并无交集,自然也不会多事。
上官敏愉冷眼横扫其他妃嫔,面色不动,冷哼一声:“本宫是正三品淑仪,不知什么时候你们这般拿大了?当着皇后的面对高位嫔妃这般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