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婉萍乘着船悄无声息的回宫,不敢露出半点悲意。
上官敏愉独自站在离青榭水梃不远处的大柳树树下,手狠狠地抓在树干上,仿佛那个树是她的仇人似的。
“傅婉萍,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呢?”她眼中滑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看着青榭水梃上的人将证据抹灭,方才离去。
今晚她先故yì
去引诱傅婉卿,让傅婉卿以为自己要去明月阁,后又暗自命人通知明月阁的傅瑞骅去了青榭水梃,给傅瑞骅的酒水里下了合欢散。
又算计好时间等傅瑞骅药力发作,命人引傅婉卿上青榭水梃。
如她所计,傅婉萍一定会将此事遮掩过去。只是傅婉卿到底是宫妃,到时候看傅婉萍怎么圆谎了。
傅婉萍一早回明了楚弈,道傅婉卿身染恶疾,她要亲自照顾妹子。
楚弈也不在意,只道命太医好好医治傅婉卿不提。
芜湘宫里,上官敏愉又接了楚弈的赏赐,正心情大好要给后宫送礼。
“染冬,去,把这那个湘妃扇并那个象牙雕的屏风送贵妃娘娘处,说本宫改日拜见。对了,那套洛阳进供的文房四宝送三皇子。”沉吟片刻才道:“把那个和田玉的葫芦还有那方徽墨送去太子那里。”
“娘娘,您不是和卫妃娘娘交好。今日送这些东西给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只怕卫妃娘娘吃心呢!”昨日送东西的太监道。
上官敏愉靠在西次间的紫檀木镂雕仙云飞鹤软榻上,平日无人时她一般住在西苑,这个地方小却十分雅致。她神色疲倦的指挥着宫女们。每晚和楚弈单独相处,她是没有半刻不提着万分谨慎的。
上官敏愉眨眨眼,张狂的道:“本宫还就是怕她看不到,听不到呢!她不是看不上本宫吗?你瞧瞧,后宫有哪个地方比得上我们宫里的。”
染冬一撇嘴,道:“可不是,我们屋里头都快成了藏宝阁了,皇上怕是恨不得把库房搬来给我们娘娘呢!一个卫妃吃心又怎么样?”
上官敏愉笑得开心极了,仿佛真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脸上带着几分得yì
之色道:“都是本宫的人,你们自然也少不了赏的,一人十片金叶子。”
“谢娘娘。”
满堂一片欢腾,跟着这位主子,从来都是恩罚少,而且现在谁见到她们芜湘殿的人不好好巴结。连皇后身边的人也不敢小瞧了她们去,作为宠妃的奴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上官敏愉半眯着眼靠在榻上,看着太监宫女们忙着分配安排楚弈的赏赐,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娘娘,卫夫人求见。”
上官敏愉嘴边的笑容突然凝结:“卫夫人?哪个卫夫人。”
太监回道:“是韩国公夫人。”
上官敏愉没有说话了,示意请进来。
韩国公是卫妃父亲的爵位,三公中仅次于贵妃的父亲护国公。这些人曾经是璃氏的臣子,现在是楚氏的开国功臣。就算是三卿也不是她璃氏的臣子,还不值得她隆重接待。
“臣妇给淑仪娘娘请安,娘娘金安。“韩国夫人恭恭敬敬的对着上官敏愉福了福身子。
上官敏愉脸上浮出一抹淡漠的笑,并不起身只虚扶了一把,道:”夫人请起,本宫可不敢当夫人这样的大礼。“韩国夫人起身,对着上官敏愉又行了个半礼,低眉顺眼的道:”娘娘是君,臣妇是臣,臣敬君是理所应当得事。“上官敏愉颔首,道:”夫人请坐。“她指了指身侧的软春藤酸木梨花凳,连椅子都舍不得叫宫女拿了。
韩国夫人见上官敏愉如此拿大,心下不悦不过既是有求于人,少不得要忍气吞声了。只得坐下,宫女上茶因为没有桌只得亲身接了。
上官敏愉抿了口茶,见韩国夫人一张老脸垮了下来,心下暗笑却装作不知,一脸和气的问道:”夫人从来不曾到本宫这里来,这次光临本宫这里可是有什么事?“韩国夫人也跟着抿了口茶,陪着笑道:”臣妇偶然看到卫妃娘娘处娘娘的丹青,咋看很是面熟。很像臣妇一位故人,故而冒昧拜访,望娘娘见谅。“上官敏愉黛眉轻轻一挑,然后捧着茶,淡淡的押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天下长的像的人多了去,本宫比不得卫妃娘娘雍容华贵,倾国绝色。不过寻常容貌尔尔,自然是观之可循了。”
韩国夫人微微一笑,突然红了眼圈,哽咽道:“不怕娘娘笑话,妾身其实有三子两女,长女现在是卫妃娘娘,妾身次女在三岁那年不慎走失妾身和夫君找遍了整个晋城,都没能找到她,妾身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已经过去十数年。那个孩儿也不知dào
如何了,妾身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挂念那个孩子。”
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落下来。
上官敏愉心中一跳,卫氏有没有走丢孩子她不知。不过今天这番话却是冲着自己来的,卫妃好大的手笔,打的好算盘!如果她成了卫妃的亲妹子,就算她能做了皇后,也是她们卫家的风格。她上官敏愉的命就牢牢的被卫氏扯住,就算她失了宠,卫家也没有任何损失。
她不露声色,像是没听懂韩国夫人的话似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安慰道:“夫人也别太伤心了,那位卫小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韩国公是朝廷功臣,官拜二品,如果谁有小姐的下落一定会归还卫府。”
“娘娘说的是,只是妾身有几句话不知dào
当不当问。”
上官敏愉暗自冷笑,这位夫人的戏演的还真叫一个好,不过这场戏是她上官敏愉才是主角,怎么唱不是她卫氏说了算。“夫人来都来了,本宫也不好让夫人败兴而归不是?”
“不知娘娘诞辰是何月呢?芳龄多少?”
上官敏愉沉下脸,骤脸上泛红道:“谁都知dào
本宫是贱奴出身,无父无母,夫人何必拿这件事来讽刺本宫?难道夫人没听卫妃娘娘说,皇上不许人提及本宫身世?”
韩国夫人本来是不情愿来的,她一个公卿夫人来讨好巴结一个下奴。这事要是让其他的贵妇听了,不知dào
要受多少白眼,不过听到是皇上吩咐,心下有了几分畏惧,连忙起身道:“娘娘见谅,妾身绝没有轻视娘娘的意思,只是娘娘不觉您的容貌和卫妃娘娘还有小儿有几分相似吗?妾身也没有高攀娘娘的意思,只是妾身的婆母为了那个走丢的孩子日日落泪,如今婆母病倒在床,一心惦记走失的孩儿。妾身实在不忍让老人含恨而去,这才找到娘娘的啊!”
看着声泪俱下的韩国夫人,上官敏愉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她拿过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看了又看,道:“本宫的眼比卫妃的眼大了许多,唇也比卫妃的小的多,连身材也要高了半寸。怎么看也不像啊!夫人是不是看错了?”
韩国夫人见说,忙擦了眼泪,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道:“许是妾身看错了,叨扰娘娘,是妾身的不是。”她没有留半分余地,别说上官敏愉不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她也不会要这样臭名声的女儿。不是为了外孙的未来,说什么也不会来这里。
既然上官敏愉都说不像了,她一个国夫人还上赶着不成。
上官敏愉看着韩国夫人脸上的不屑和轻视,也不生气,道:“夫人是念女心切,本宫自然能理解。不早了本是想留夫人用膳再走,夫人进宫也久了如果因为本宫强留,让夫人犯了宫规怕是不好。”
韩国夫人在心里骂了句狐媚子,起身陪着笑脸道:“不敢,妾身打扰了,多谢娘娘好意。”说着倒退着走了三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