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你这马车还真是什么都齐全,即使长途跋涉,坐在这样的马车里,也算享受了。”鱼蝶儿见他醒了,也不用担心吵着他,便与平琏川说起了话。
“我自幼便有肺疾,我爹为了治好我的病,遍访名医,所以我幼时的生活大多就是舟车劳顿之中,为了使我在长途跋涉中能舒适安全一些,所以找人特制了这辆马车,空间大亦平稳。”平琏川答道。
“安全?可是自古财不外露,这么富丽堂皇的一辆马车多招人眼啊,反而使人觊觎,会更加不安全吧?”鱼蝶儿疑问道。“难道故意露富,若是遇上山贼,看这马车便知道主人何等富庶,定不舍得杀人,而会绑作人质用来勒索更多,这样便能保命?”她又像恍然大悟道。
鹤泰眼睛从书上离开,看了她一眼,有露富保命的吗?小脑瓜想的倒挺多。
平琏川亦是轻笑一声,解释道:“其实这马车如此打造并不是为了显露财富,因为当初使用时,整辆车子外部都用布围上的,是看不出马车的真实样子的,所以并不能显露财富,而马车外部所作的精细雕刻是有意而为,暗藏了杀机的,雕刻凸起的地方内部都置了暗器,只要有贼人敢近前,我只需操纵机关便能令他们粉身碎骨,而且雕刻上镶嵌的珠宝上亦会喂了毒,若是有贼人侥幸到了近前,必取宝物,定会身中剧毒,就算有人没死,拿解药相逼,也能令他们放过我。”
“啊?”鱼蝶儿暗道,真是好狡猾!但是,那这马车不就是夺命马车了?好险啊,好在自己刚才没摸啊,太危险了,这马车可是不敢坐了。还有那操纵暗器的机关在哪?千万别一屁股坐上去,误伤了命怎么办?她赶快起来往座位下看。
“快坐下,别动来动去的再摔了。”鹤泰见她的样子不觉好笑。
“可是,”她踌躇着,“我怕坐到机关。”
“现在这马车上没有暗器也没有用毒,听话,快坐下。”鹤泰生怕一个颠簸再将她摔了,便实话说了。
“没有?你怎么知道?”鱼蝶儿不信,又看看平琏川,见他微笑点头,才坐下。
鹤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但是却没答,继续看他的书。
“王爷说的不错,而今这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否则也不敢直接裸露示人,当初那些设计不过是怕长途跋涉时遇到山匪歹人,如今在这京城天子脚下,我的病亦被你治好了,也不用东奔西走,所以这马车的内中装置的暗器早已卸了,雕刻上也早已没有丝毫的毒了,你放心的坐吧。”
原来是这样,既然鹤泰与他相熟,想必之前就坐过这马车,也怪不得对这马车如此熟悉了。
又行进了一段时间,马车下了大道,拐进了小路,小路前方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苍茫之色,夜色中看不真切,似是一片山脉。到了跟前发现果然是一片平缓的山脉,马车依然的往里走,绕过密林,七拐八拐的能绕晕人,风声依旧,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被雨冲刷过的枝叶随风而舞,浮动一片清心之气。
当马车嘎然而止的时候,鱼蝶儿莫名的激动,这是到了吗?马上便要见到爹娘了?当时爹娘在包子铺的时候,心中想着反正随时能见,想见时出宫去便能见到了,是什么难事呢?而经过了这次事件,虽然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但也令她瞬时明白,有些人不会永远停在原地等你,有些事也不会永远等在那,等你有空时才去做,或许当你某一日想起了,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深深的遗憾。
她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便与爹娘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平凡的日子,好好的承欢膝下,尽尽孝心。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林园,虽然这山中到处是树,不过这片林园不似野生,像是人刻意而植,皆是果树,有的坐了果,有的还开着花。夜色中看不太清,鼻端却飘来浓郁的花香。若是白天,这果林之景定是美不胜收的画卷。
马夫驾着马车朝另侧边方向驶去,平琏川领着二人从果林中直接穿行而入。鱼蝶儿一边走一边看着树上结的黄澄澄的果子,只觉得好玩有趣,抬眼望去,前边出现一座院落!被果园环绕的院子,他竟在这山中植这么大片的果林,还建一座院子,这是平原侯卸甲归田打算举家养老用的吗?真是会享受。
“我自幼身体不好,甚是厌烦嘈杂与人多,所以父亲秘密建了这座庄院,供我静心休憩所用,这山中空气好,对我的病也会有些帮助,之前隔三差五的便会来住上一阵子的。”平琏川对二人介绍道。
“这园子当真不错,你爹对你可真好!”平原侯铁血男儿,对儿子倒是一腔柔情与关爱!处处为他打算。
“或许是因为我有病,所以我爹对我更好些吧。”平琏川自嘲道,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对兄长甚是严苛,对自己却从无要求,只需开心健康便好。应该就是因为自己有病,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所以对的好些。
“一定不是这样的,就算你没有病,你爹也会对你好,对孩子好便是好,怎会讲什么条件与前提?”鱼蝶儿虽是安慰他,却说的无比肯定。
“是吗?”平琏川问道。
“当然!你现在病早已好了,你爹对你变了吗?”鱼蝶儿提醒,他早已不是病秧子了,也不会随时翘辫子。
经她一提醒,好像真是,自己病已好,爹爹对自己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没有丝毫拒绝,看来真的不是因为自己有病。想到这他便露了笑。
到了院门前,平琏川抬手轻叩,稍时,便有吱呀开门声,鱼蝶儿以为会是家人来开门,心中紧张向内看,却是个仆人模样的人来开门。
“快去将鱼家伯父、伯母唤醒,就说有贵客来探望。”平琏川吩咐一声,那仆人便小跑着进去了。
“应都在休息,寝房在后院,我带你们过去。”他头前带路,直接向后院走。
这院落虽然谈不上很大,但房屋应该也有着七八间,一进了院,便看到有两间屋子内亮起了烛火,火舌跳动,窗前映出了屋内人走动的身影,然后便见门一开,两个老人出现在门后。
鱼蝶儿见了脚步一顿,眼泪瞬间而下,说好了不哭的,让父母放心的,却是这般不争气,刚一见,便如此了。
“蝶儿?”蝶儿娘方氏似是不敢信一样,呼唤一声。待看清了,就奔过来,“蝶儿,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可让爹娘担心死了。”说着也哭起来,抱着鱼蝶儿不撒手。鱼父站在一旁口中劝着:“你这老婆子,女儿好生回来一趟,哭个什么。”话虽如此说,竟也老泪纵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家人相逢却皆不可抑制的落泪。
哭了一阵,许是注意到了还有旁人,两位老人止住泪,“平公子,让你见笑了,见笑了。这位公子是?”
自从住进这院子,除了日常打理的几个仆人,便只有平琏川来探望,突然冒出个生人,鱼父不知该怎样称呼,况且此人锦衣华服,面貌气质浑然天成的高贵不凡,更令他无所适从。
平琏川也不知该如何介绍,是说出真实身份亦或是搪塞过去?他望向鹤泰。
“在下是平公子的朋友,跟他一道来的,见过二老。”鹤泰上前一步,施了一礼。
平琏川有些惊讶,鹤泰竟然向他们施礼?贵为皇子,亦被封了亲王,身份是极其尊崇的!即便是不表明身份,亦不用如此降低自己吧?鹤泰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公子不必多礼,我们受不起啊!”鱼父心想平琏川乃侯爷之子,那他的朋友定不是一般人家,怎么也是个王公贵族之后,自己乃平头百姓,怎么能受他的礼?
“快请里面坐吧,里面坐。平公子可是有几日没来了,我酿制的果酒正等着你品尝呢?刚好也请你朋友尝一尝。”鱼父邀请着二人进屋,而鱼蝶儿正依偎在方氏怀里亲昵,此时也顾不得旁人了。
“伯父,我们就不进去了,我这朋友头一次来,我领着他四处转转再过来,你们先聊着。”言罢,二人走出了后院。
鹤泰其实有点想进去的,这平琏川先入为主的在鱼父、鱼母心中留下了那么好的印象,自己总也得有所表现吧?可眼下是人家合家团圆,互诉离别之情的时刻,怎好没有眼色的往跟前凑和?所以便也知趣的随着平琏川离开。
鱼家兄嫂此时也出来了,因为仆人是后通知的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来的是谁?手忙脚乱的穿衣出来,便看到了鱼蝶儿,又是一阵感人的场面之后,五人进了屋,团团围桌而坐说起了话,徐秀荷沏了茶水端了瓜果点心。
在这个暗夜里,在这个果林庄院中,一家人相逢团聚了!听鱼蝶儿说在宫内很好,他们之前一直担着的心便放下了。
“平公子可真是好,说你救了他,他要报答,我们婉拒了几次,可他非要把我们接到这里来,还派了仆人伺候着。一开始我们如坐针毡,不知道如何是好,总怕他是打了什么心思,后来见他除了偶尔来探望,倒是没别的,应该就是想报恩。他人也知礼随和,现在你爹啊几日不见就要念叨。”方氏说起平琏川是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