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是不打算插嘴的。

一来她不知道皇帝“言而无信”的事是什么,二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去慈安堂,这其间的事她都不明白。

起初她以为宫里会针对她的,除却康宁嫣便没有了别人,自然而然的以为那位带路宫女是康宁嫣的人。

可事实并不是,那位宫女是太后的人。

太后本不该知晓她这个人才对。

那么很有可能是郡主知道自己要受什么罪,有意在太后面前提了清辞,死也要成双。

清辞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她只顾着怀疑康宁嫣了,怎么都没想到郡主是个不要命的。

“郡主让我去慈安堂,是想我救你,还是想让我一块儿下地狱?”

洛诗妍整张脸垮了,“我没有想过害你。”

清辞感到很遗憾。

“那为什么不说实话呢,郡主,你以为皇上知道的太后必定也知道,要对付我,太后一定会派两个高手。你没料到太后派了两个草包。郡主,你恨我。”

洛诗妍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唇角勾起了别扭的弧度,极其的不自然。

瞒不住了。

到此时此刻,她才任由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

“是,我厌恶你,你阴魂不散呆在我身边,我仿佛听到你一遍遍在我面前炫耀,他们都喜欢你,他们喜欢的都是你。”

“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要这样活下去,我的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野种,我的丈夫不知被囚在哪里受苦,我牺牲了这么多,就换来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吗!”

她跪坐在地上,对着皇上鱼死网破的质问:“你能坐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凭的是什么,你能做皇帝是因为有我,有秦玉,还有那位太后!”

“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对秦玉做到那般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下场好不到哪儿去,我对你没有指望啊傅景翊,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清辞听得惊愕。

郡主这是真不想活了?

洛诗妍继续说:“你今日恼什么,就因为我要拉着清辞一块儿死?所以你不会放过我?”

前面那些傅景翊只冷冷听着,直到这句话,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清辞,眸色有一刹那的慌乱。

清辞懵了。

关她什么事儿?

“清辞,你先出去。”傅景翊说。

“哦。”

清辞往外走。

洛诗妍高声道:“你站住!你还没听完呢,你走什么。我反正死到临头了,我就全告诉你……”

傅景翊一掌扇在她脸上。

可是他这样骇人的目光,已经威慑不到洛诗妍。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女儿彻底没用了,你哪还会费心力的让人好生养她!你没打算给我活路了,我还怕什么。”

这一耳光打得极重,清辞仿佛听到身后她牙碎的声音,和她爬起来时的踉跄。

皇帝好喜欢打人耳光啊,可他不是打了人就要洗手吗?

果然,下一刻他就急声道:“水!”

清辞赶紧奉上一壶凉茶,傅景翊拧着眉头接过往自己手上浇。

如此不雅观,清辞不敢多看。

洛诗妍声音有些凄凉,“秦承泽下狱后我去见过他,我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

“清辞你猜他说什么?他劝我吃药杀了孩子,他求我,求我别让你知道我跟他有过孩子,孩子的亲爹要她死,皇帝却要她活,为什么呢……”

清辞闭了下眼睛,洛诗妍的疯言疯语一句又一句的闯入耳中。

好聒噪啊,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这种事她根本不感兴趣了,为什么要在现在说这些?

傅景翊湿漉漉的手捏紧了拳头,额边青筋暴跳,“你可以不要命,也不顾你父王了吗。”

洛诗妍大笑,“你动得了我南境?或许将来可以,但这跟我的表现没关系,我再听话,你想动我爹的时候还是会动。”

“清辞,”洛诗妍继续对她说,“你当他为的什么……”

“我没兴趣知道。”

清辞的声音平稳清晰有些倦,“说来说去,就是为你恨我找个理由,说明你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就活该了?我哪儿欠着你了?”

聒噪的女子没了动静,大概是在想措辞。

清辞说:“我爱过秦承泽很多年,他要娶的人是你,跟他有孩子的人也是你,我从来没有嫉恨过你,一刻也没有。”

“我觉得是个人都该明白吧,错的是秦承泽,而不是你和我。我同情过你,甚至佩服过你,不过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真活该。”

“你想要秦承泽同你一样陷进去这段感情,可他没有,你就恨上了我。你又想皇上回应你的付出,结果什么都得不到,你又怨我。”

“道理你其实都懂,我是无辜的,我也是被伤害的那个,可你就抑制不住怨恨我。面对我演了这么久,累不累?”

她看了眼杵立在旁的皇帝。

“至于皇上,你的意思是他看上我了?”

这两人都沉默着,郡主拉垮着脸如同丧家之犬,另一个屏息绷着脸。

清辞无奈一笑,“皇上怎么可能看上我呢。我有夫君的,哪怕他不在人世,我也是他的妻。对吗?陛下。”

傅景翊胸膛似被砸了一拳。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要问对吗。

当她跪在面前求嫁萧承书的时候,他的感受是山崩地裂,最后咬碎了牙允了她所求。因为她说要一头撞死在萧承书坟前。她当时眼里那样的决绝,他又怎么敢铤而走险。

可事实上,他不愿意,亲手给她赐婚,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噩梦。

他短暂的默不作声,算是对她这番话无声的反驳。

清辞诧异得僵住了笑容,缓了缓,还是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帝怎么能乱承认这种事呢?动机在哪?

“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聊,好好聊。”

她几乎逃了出去-

屋子里本就空荡,她更没有什么行李。

“你要去哪儿?”

清辞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哪儿都好。”

小舞又问:“为什么这样急着走?”

“这儿太闷。”

清辞确认自己没啥可带的,坐了下来,最后深深看了遍这个住了数月的地方,留在这儿的回忆大多是恬静的。

这恬静却是吹弹可破的表象。

尽管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人心叵测,可是对于南淮郡主,她真的没有信任过吗。

清辞心中突然撞了一下,回头,看向小舞。

她没有忘记,小舞一开始便奉郡主之命进太师府盯着她。

小舞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眼睫颤动,“我怎么了?”

清辞回过神,摇了摇头,把浅浅的包袱甩在肩上。

“没,希望你好好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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