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二层楼梯口处,江逸晨拿着望远镜观察码头方向的情况。
镜头中,只见渔船上的数人穿梭奔忙,那位老大模样的中年汉子挥舞着胳膊还在呵斥着什么。
一名戴潜水镜、叼着呼吸管的伙计从水里冒出头,一手拽着绳索,另一只手冲上面连连摆动。
不一会儿,另一名伙计手持铁钩、锯子之类工具又跳了下去。
这情形显示故障仍未排除,看来难度不小,有得折腾了。
江逸晨随即收起望远镜,转而在外廊和露台慢慢散步。
今天的活儿干得不错,达到了预期效果。但无论怎样,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治不了本。
当今优质渔业资源的宝贵和稀有,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面对如此大的利益诱惑,估计那位船老大不太容易就此罢手。退一步来说,即便此人知难而退,但消息一旦传开,其它同行也会按捺不住,像饿狼一般蜂拥而来,让他疲于招架应付。
人性如此,这是永远无解的课题。
而要想将这个麻烦的事情彻底解决,方法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云沙岛周边海域的使用权拿下来,名正言顺,一劳永逸。
可关于海域使用权的问题以前曾经去海洋与渔业局咨询过几回,貌似很棘手啊。
江逸晨蹙起眉头,苦苦思索。
不管怎样,还得再去试试。过了这么些日子,兴许相关政策有变化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他取出手机给晴晴拨了个电话,先将岛上最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然后让她这两天再去一趟海洋与渔业局,找上次办手续的那位陈办事员再问问,看看能不能提交申请。
末了,江逸晨忽然又想起了马得韬。前阵子鼎香园二分店筹备,让他跟着一起忙活,分店开张过后。他又回到了总店。继xù
给大厅经理刘敏秀做助手。
马得韬的岁数比晴晴大,好歹也在社会上混过两年,人情世故方面自然要比后者来得熟络、圆滑。不如干脆让他一块儿去跑这事儿得了,对。就这么办。
江逸晨将这个想法告sù
晴晴。谁知晴晴却不大乐意。
“我才不愿意跟那个家伙在一起办事呢。可烦了。最近老来缠我。”晴晴听到这里,不满地抱怨道。
话说自从马得韬加入鼎香园,这才发xiàn
原先在管理学院有过一面之缘。但后来不知所踪的那位漂亮表妹原来在这里上班,不禁喜出望外,于是时常借去财务室办事的机会想约晴晴外出吃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不过进展似乎并不那么顺利,每次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拒绝,但他面皮甚厚,至今仍没有放qì。
“呵呵,原来是为这个啊。诗经上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嘛,晴晴这么可爱,要是没人追,那才是老天不长眼,咄咄怪事呢。”江逸晨得知事情原委,不由莞尔。
晴晴得到夸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管怎样,这毕竟是办理公务。至于其它的,不理睬那个总带着一脸贱笑的高个子讨厌家伙就行了。
通话完毕,江逸晨收起手机,继xù
在露台上踱步。
这档子事儿难度不小,先得做好思想准bèi。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径仍然行不通的话,也只能随大流,想办法搞搞所谓的“不正之风”了。
话说他原本一直非常反感社会上这些歪门儿邪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能见人的东西,如同侵蚀健康的病毒一般。但漂亮话谁都会讲,一旦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又有几个能免俗的?
另外,好在他大小也是个老板,这种令人生厌的事情倒用不着亲自出面,交代给手下人去办就行了。比如,那位自诩曾在酒桌上摸爬滚打,号称酒精战士的韬子就挺适合这一角色。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晃晃脑袋回甲字号房间去了。
直到中午时分,那艘068号渔船才成功排除故障,重新启动,狼狈地驶离了云沙岛海域。
接下来的几天,渔船都没有再出现,小岛也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过江逸晨并未掉以轻心,让来顺儿等人时刻注意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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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进入了九月下旬,在南城花鸟鱼虫市场德胜阁那位邢老板连续来电话的催促下,岛民们按照订单开始进行蟋蟀的捕捉工作。
这项工作需yào
在夜间进行,打着手电在山坡上一处处寻找,发xiàn
目标后立即使用小网罩进行抓捕。
要是平时没事儿自己人捉几只虫子玩玩儿倒不算什么,但面对批量的订单,可就不那么轻松加愉快了。
江逸晨本想叫鼎香园那边派遣两名伙计过来搭把手,但吴大娘却说现在新店和老店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人手来,抱歉了。
而临时从外面街头野路子劳务市场上招人,又担心不太安全。最后还是从后勤部沈主管那儿解决了问题,将他的唯一助手小傅抽调到岛上帮忙,至于沈主管自己就辛苦几天了。
云沙岛这边,每天晚餐过后,江逸晨和老窦也一起参与捉虫的任务。
总共六个人,按照白天观察圈定的位置,分散开来进行地毯式搜捕。
江逸晨虽然以前没怎么玩儿过斗蛐蛐游戏,但他的手脚敏捷,反应迅速,经来顺儿的指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上手。但凡只要发xiàn
目标,基本上持小网罩两三下就能把虫子扣住。
结果一晚上三、四个小时下来,比来顺儿、喜子他们这些老手捉的还要多。令后者很是钦佩。
至于老窦就比较费劲儿了,四十几岁的人,脑子和手脚上的反应自然比不过年轻小伙子,面对这种在石缝处、草窠中灵活蹦跳的小东西,实在有些拙荆见肘、应付不暇的感觉。
“老了,老了,不中用喽。”他直起身,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自嘲道。
按说平时也没闲着,整天在厨房里忙活。并没有觉得多累。可就在山坡上折腾这么一阵子功夫。便感到腰酸背疼,气喘吁吁,这令他颇为汗颜。
“老窦,要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附近的来顺儿见状关切地说道。
“老窦。不至于吧。上回你不是还吹自个儿身体棒着哪。等往后有钱了。还想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吗?”喜子取笑道。
“对啊,最好是能给他闺女当姐姐那种岁数的,走在大街上人家还以为是父女俩呢。多酷啊。呵呵。”石锁儿也跟着找乐子。
“去,毛头小子,没大没小的,嘴皮子上积点儿德成不?”老窦绷起脸斥道。
不过几人相处已久,彼此之间早就再熟络不过,喜子和石锁儿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毫无顾忌。老窦也只能干瞪眼,无计可施。
直到来顺儿将二人赶到另外一面山坡上,这才消停下来。
随后,他安排老窦做助手,帮着他拿网兜,打手电等,让后者轻松了许多。
就这样,连续五个晚上的奋战,岛民们捕获了大量的蟋蟀。一时间,竹楼库房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经过筛选,将其中的不良货色,比如长得歪瓜裂枣的,个头儿太小的,须尾不全的等等全部淘汰放生。最后总共留下了两百六十多只,做为种子选手,入驻早已为它们准bèi
好的集体宿舍之中。
接下来便开始进入调养程序。
小家伙们的待遇规格相当高,伙食是岛产新鲜蔬菜瓜果,这可是平时连大鹅威威都舍不得喂的。
洗澡用的是精心调配的高浓度特制营养水。总之,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坦,短短几天的功夫,面貌便焕然一新,一个个瞧上去油光锃亮,精神抖擞,威风八面。
而且这些蟋蟀都是天生骁勇善战的武士,脾气火爆,好斗、力量足、反应敏捷。只要将两只雄性放到一起,还用不着牛筋草的引逗,便张开各自的一对大牙,气势汹汹地厮杀做一团。
像这样凶猛顽强的斗虫,即便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也肯定会受到顾客们的喜爱。
来顺儿经过观察,估计应该已经达到了交货标准。因岛上其它事情还很多,不想在这种副业上耽搁过长,于是便与德胜阁的邢老板联系上,约好时间前往送货。
他又安排石锁儿新制作了数个长条小竹笼,将两百六十来个蟋蟀分装其中,然后只身前往德胜阁。
交接的过程很顺利,邢老板对于这批新货色相当满yì
,认为相较去年的还要略胜一筹。于是挺爽快地将十五万多元的款子打到了对方指定的账户上。并希望来年双方继xù
合zuò。
在店里还赶巧碰上了去年那位资深爱好者武先生,他最近几天数次登门,为今年的比赛备战。
武先生见到来顺儿,热情地嘘寒问暖。末了又仗着与邢老板的老关系,非要从这批蟋蟀中优先挑选了十几只,还只给个进价。
俗话说熟人不讲理,邢老板抹不开面子,也只好答yīng
了。
完事儿后走出德胜阁的大门,武先生将来顺儿拉到一边,邀请他加入自己所在的南城蟋蟀文化传播协会,并承诺好处多多。
来顺儿摇摇头谢绝了,说自己只是在闲暇之余捉斗虫儿挣点儿外快花花,本职工作很忙,也并无兴趣对这行当介入过深。
武先生见状只得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后又交给来顺儿一张名片,说以后如果改变了主意可以给他打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