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夜寂静无比,楚晶蓝半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西京的销烟比起安府要浓烈的多,乐辰景的话里透露了很多事情,苏连城得到皇帝信任,白玲珑甚合皇帝心意,千赫草原虎视眈眈,辽东灾情比她想像中的还严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府又该如何立足?
饶是她再聪慧,心里也没有主意,她以前虽然也关心朝中的局势,只是她终究是一个商家,所知实在有限,要剖析清楚朝中的局势也甚难,洛王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思她心里也不知dào。
她心里也挂心安子迁,不知dào
他在驿站过得可好,章公公是否会为难他?
她又想起安老爷留在钱袋里的那句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当安,只觉得这西京里到处风雨飘摇。只是想起安子迁来西京之前就有布置了一些事情,心里又安定了些,只是终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圆荷就在外间,听到她的叹息声她也有些无可奈何,乐辰景和楚晶蓝说的那些话她是全部都听到的,又在心里把苏连城的祖宗问候了一千遍,以前她只以为楚晶蓝在杭城的名声不好,没料到苏连城竟也在西京散播*
m.35zww.*了那些莫须有的传言,这样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所行之事当真是对不起他读的那些圣贤书。
楚晶蓝在想安子迁的时候,安子迁也在担心她,他担心的倒不是她的安危,而是乐辰景那只狼,乐辰景对楚晶蓝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虽然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但是他却知dào
乐辰景那混蛋的心并没有完全死。
入夜后,驿站安静无比,他想了想,将床上的被子叠成个人形,再将枕头塞进去,然后轻轻推开阁楼的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住在西院的三楼,因为住得高,所有驿站内的情景便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抬眼,便看到了东院一片灯火通明,里面虽然看起来住了不少的人,但是却听不到人声,显得安静而又有序。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扬了扬,他看到这副光景,便知dào
东院必是住了极为重yào
的人物,又见得那些侍从的装扮和西京窘异,也不同于西凤国正常百姓的装束,而是有些奇特的异族服装。他想起入京时苗冬青给他传来的消息“千赫王即将来京……”
他的眸光深了深,对这位传闻中的千赫王有了一分兴趣,又想起傍晚时分见到的那个俏丽女子,他的嘴角微勾,眼里有了一抹趣味。
他原本打算去看楚晶蓝的,却发xiàn
这驿站看似安静,却有一种别样的气息流淌,他细细一查探,便发xiàn
驿站外遍布了武林高手。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是为他而来的,只是他终是不觉得就算安府再强dà
也不过是一个皇商,纵然皇帝知dào
安府和万知楼有来往,万知楼的势力是大,但是在皇帝的眼里只怕还没将万知楼当做敌对,苗冬青送来的消息说皇帝还想将万知楼收为已用。皇帝虽然派了心腹太监去请他却不可能安排这么多的高手来监视他,他隐隐觉得皇帝是为了东院的那个人而来。
安子迁忍不住骂了几句,今夜他算是被东院的那个人给拖累了,这驿站是不能出去了。
他想了想决定去见见传闻中的千赫王,他才拿定主意,便听得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便见到一个异族打扮的侍女提着灯笼走到他的面前。
那侍女看到他的长相时微微一愣,旋即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安家主?”
安子迁点了点头,那侍女又道:“我家主子有请!”
“敢问姑娘的主子是哪位?”安子迁明知故问。
那侍女只得他的声音温和圆润,心里欢喜,当下掩嘴笑道:“安家主去了便知。”
安子迁微笑,示意那侍女带路,没料到他这一笑倒让那侍女红了脸,忙转身带着他下了楼,走向了东院,门口的侍卫看了安子迁一眼,又见侍女带着,也没加阻拦便让他过去了。安子迁看了一眼西院那边的守卫,已不知何时被调开了,他来到东院,除了请他的人之外,只怕也没有人知dào。
东院的布置比西院要华丽千倍,里面所铺陈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华丽异常却又透着几分异族风情,一入里门地上铺了一张色彩极为绚丽的地毯,他和楚晶蓝在一起时间长了,实不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当下忍不住微微皱眉。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上首饮酒,安子迁进来他却连正眼都没有抬。
安子迁见那人身披半张虎皮,半露着胸膛,头上插着几根色彩绚丽的鸟毛,那人半侧着又半笼在灯光的阴影之中,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觉得有一股粗犷之气袭来,那半低着的脸,却是如刀斧削过,冷厉异常,如鹰一般的眼睛没有看安子迁,却也让他觉得有凌厉之气。
那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是自来熟的性格,一点也不拘束,自顾自的将这大厅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见那张铺着不知dào
什么皮的桌子上摆着几盘糕点,当上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吃。章公公特意交待过驿站的管事,今夜没有给他准bèi
任何吃食,他到如今还饿着肚子,原本依他的底子一顿不吃也不妨事,只是此时看到好吃的不吃就实在是对不起他的肚子了。
他不客气的吃着糕点,那一直在喝酒的男子却一直在打量着他,看到他那放口大吃却又极为厮文洒脱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一扬,干脆酒也不喝了,双手负在胸前一直看着他。那男子身边的侍卫和侍女看到他这副样子都有些吃惊,有人愠怒的想要喝止,那男子却微微抬了抬手,那侍卫便不再作声。
安子迁由得那男子打量,等吃到七成饱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四处找杯子,那男子给侍女使了一个眼神,便有人给他端了一碗水过来,他道了声谢便不客气的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他一喝完,那男子便笑了起来,双手击掌道:“看安家主是个斯文人,不料性子却有趣的紧。”
安子迁笑了笑后道:“今日驿站管事说辽东大灾,圣上为了表示与灾民一共吃苦,将所日的晚膳省下给灾民,所以我也没有饭吃,偏生我又是个不禁饿的,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觉也睡不着,想要出去买吃食侍卫又不让,好在兄台大方,半夜请我前来吃糕点,这样腹中饱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的话是说的很简单也很大方,实jì
情况却不尽如此,方才他入屋之时门外便有侍卫把守,进来容易却无法出去,屋子里又满是肃杀之气,他在这种环境下自在吃喝,在那男子看来实属不易。
那男子笑道:“我原本以为做天下第一商家的家主必定是个老成稳重之人,不料却是个风趣之人,来人,看坐!”
侍从将椅子搬了出来,他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然后笑嘻嘻的道:“这位兄台的一饭之恩在下感激的很,日后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说。”
“混帐,真是无礼至极,我家主子何曾需yào
你这样的商户帮忙!”一旁的侍卫大声喝道。
那人的嗓门极大,安子迁伸手捂住了耳朵,然后轻声道:“这位大哥说话就好好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都在一间屋子里,我耳朵甚好,听得见的!”
那人愣了一下,脸红了红,正要发作,居主位的男子轻轻摆了摆手,那人退后,那男子却道:“安家主胆识过人,难怪得能担得起皇商之称。”
安子迁笑了笑,也不推辞,看着那男子道:“你家的奴才一个个都凶的不得了,看着是怪怕人的,但是我知dào
兄台却是个好人。”
“哦?何以见得?”那男子扭过头来看着他道。
安子迁这才看清那男子浓眉大眼,五官似刀刻成,脸上虽然在笑,可是却让人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如鹰一般凌厉。
安子迁笑了笑后道:“半夜请一个饿肚子的人来吃东西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那男子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安家主真有趣,我叫乌铮,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安子迁也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就是朋友,乌兄弟这个朋友我也交了!只是你怎的上身都不穿衣服?我媳妇是开绸缎庄的,她那里的绣娘一个个都有一双妙手,一会你将你的尺寸告sù
我,我让她给你做几套当做是今晚的一饭之恩!”
他这句话说出来满屋子的人怔了怔,什么叫做他们的大王不穿衣服?大王身上的那件白虎皮价值连城,还是大王亲自射来的,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是不识货!
乌铮却不以为意,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安子迁的胸膛道:“如此便多谢兄弟了。”他这一拍用了五成的内劲,直拍的安子迁的胸膛“啪啪”作响。
那些侍从看安子迁瘦弱,原本以为他被他们的大王这么一拍,怎么着也得吐上几口血,心里正暗自得yì
,大王是该给这个不知dào
正高地厚的乡下小子一些教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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