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林芙蕖,自从那日林芙蕖主动对林清寒表明心意被拒绝之后,便称病在书院告了假。
当林芙蕖红肿着眼睛出现在虞菀宁的面前,虞菀宁也吓了一跳。
虞菀宁因崴了脚,也向书院告了假,但林清寒果然信守承诺,派人送来了一把琴,又派人抄了笔记,送来倚兰院,虞菀宁虽在房里养伤,但却连一刻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平日在书院读书也没有在家这般忙。
她又要弹琴,又要温习功课,林清寒还时常会来检查,甚至还主动过来讲课,她甚至有些怀疑林清寒只是想要收一个女弟子。
“阿芙姐姐这是怎么了?”
林芙蕖哭丧着脸,一脸怨气,虞菀宁一问,她便红着眼,又要落泪,她今日原是来幸灾乐祸的,但她看到了虞菀宁,心里更觉委屈,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虞菀宁,堂兄为什么看不上她。
林芙蕖拿帕子抹了抹眼泪,“我没事,是三太太让我告诉你一声,平阳侯明日的寿宴邀请了你去,三太太让你好生准备,明日和我一道去平阳侯府贺寿。”
林芙蕖其实并不想出门,并不愿意和虞菀宁一起去,更不愿让人看见她这般哭肿了眼睛的狼狈样子,可薛氏的话她不敢违抗,况且她也找不到人哭诉。
虽说她不喜欢虞菀宁,但虞菀宁身上至少没有那些高门贵女冷傲清高的毛病,也愿意听她诉苦。
她和虞菀宁一比较,便也能生几分优越感来,虞菀宁母女借住在林家,看人的脸色过活,处境艰难,她如此想,便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虞菀宁正在抄写裴茗的诗集,吓得手一抖,紫豪笔掉落在纸上,纸上晕出了一团黑墨。
平阳侯果然还是不愿放过她。
可寿宴之上人多,平阳侯想必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她可正好趁此机会,将那件披风还给赵胤,适当的时候可以利用林清寒,拒绝了平阳侯。
她好歹借住在林家,有林清寒相护,平阳侯多少会有几分忌惮林家,不会明目张胆地乱来。
思及此,她便放心了些。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还有这首诗也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有什么值得抄写的。堂兄才华斐然,于诗文上也颇有造诣,他的诗才是最好的。”
虞菀宁下意识便要去遮挡这本诗集,却被林芙蕖一把夺了过去,虞菀宁这才后悔自己的太过冲动,林芙蕖眼里看不上裴茗,自然也不会去读裴茗的诗,她这般紧张地遮挡,倒是显得她做贼心虚。
果然林芙蕖见到诗集之上裴茗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你抄写他的诗做什么?”
不能让林芙蕖察觉她的心思,更不能让人知晓她喜欢的其实是裴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倘若是让林清寒知晓了此事,也必定不会再护着她。
到那时,只怕她便会落入平阳侯的手里。
她强装镇定,浅笑道:“此前听杜学究提过,说是当今探花郎的诗文虽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从内到外的温暖,我便买了一本诗集抄写,也只当为了练字,打发时间罢了,我的字不如姐姐写得好,又听说裴郎君写得一手好字,便想着买本诗集来临摹一二。”
林芙蕖对她的恭维的话很是受用,但对裴茗依然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曾在林家书院代过课,逢人便吹嘘他的这本诗集,杜学究只不过是碍于情面的一句客套话,你也莫放在心上,论才华他远不及堂兄,论沽名钓誉,他的确比堂兄更胜一筹,裴茗此人甚是虚伪,我算是看透了他。”
只可惜父亲铁了心要将她嫁给裴茗,她去求过几次,也没换来父亲的回心转意。
眼看着她的生辰将至,她和裴茗就要定亲,她更觉得心急如焚。
林芙蕖便去求兄长林晚舟替她说几句好话,却被告知是裴家为了攀上林家,以此谋求高官厚禄,她便越发瞧不起裴茗。
又苦恼无法退婚,想起那日林清寒冷漠的拒绝了她,她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几日。
林芙蕖言语不屑,将那本诗集扔在一旁,“太太的话我已经带到,明日我会在南门等你。”
“好,多谢阿芙姐姐。”
……
翌日清晨,虞菀宁便如约来到南门,坐上了林芙蕖的马车,和林芙蕖一道前往平阳侯府。
今日她穿一身素白衣裙,未梳发髻,只戴一支素银簪子绾住及腰长发,有一种未施粉黛的柔弱的美,只是显得过于淡雅,在一堆衣着鲜亮的贵女之间,她像是乡间田埂上盛开的一朵白色小野花。
便是林芙蕖看了也直皱眉头,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的眼色,“对了,你今日怎的穿得如此寒酸,看着倒不像是去贺寿的,更像是去奔丧的,待会记得离我远一些,别连累我也被人嘲笑。”
她本就不愿在平阳侯的寿宴之上出风头,身上没有多余的装扮,想着越低调越不起眼便越好。
她只想将那件披风还给平阳侯,便会提前离去,那日平阳侯看她的眼神,她心中始终难安,只怕会再出什么变数来。
侯府的余嬷嬷便早早地侯在门外,搀扶着虞菀宁下了马车,“虞娘子,侯爷请您前去说话。”
林芙蕖有些好奇,为何平阳侯会认识虞菀宁,她便小声地问道:“平阳侯唤你去做什么?平阳侯此人极为好色,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些。”
林芙蕖的性子虽然骄纵些,但本性却不坏,虞菀宁点头一笑道:“多谢姐姐提醒,我定会小心的。”
林芙蕖便不再管她,赶紧去侯府前厅赴宴。
虞菀宁只想着如何委婉地将披风还给平阳侯,若是能借此机会婉拒了平阳侯更好。
虞菀宁随着余婆子一路弯弯绕绕地来到一处凉亭中,凉亭建在湖中央,周围以帷幔遮挡,一来湖中凉亭是个纳凉的好去处,二来在里面说话,也可防止被人听了去。
余婆子在旁催促道:“虞娘子,快请吧,侯爷在里面等着您。”
虞婉宁深吸一口气,缓解心里的紧张难安,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凉亭里面设有桌案,案上摆放着一只祥兽香炉,香炉里燃着上好的香料,香烟从祥兽的口中缓缓地飘出。
香味淡雅,闻起来像是某种兰花的香气。
案上摆着一盘樱桃,一盘荔枝。
虞菀宁福身,“菀宁见过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