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傅西洲回答着他,不想他担心:“也没有其他人受伤。”

“好。”傅擎钰点头,仿佛终于松了口气般。

见到哥哥醒过来,傅西洲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房间的空气里,残留着开刀后的各种消毒水味道,隐隐能嗅出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他只想问重点:“为什么?会知道笙儿会中枪?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秦淮川解释的很清楚,中枪的位置内衬里,放了防弹的东西。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正常人,在自己的西装内袋,放这种东西?

分明是知道,今天在婚礼现场发生的一切。

代入这个前提,再回想起书房里,傅擎钰特意嘱咐他们四人的那段话,就变得合情合理。

傅擎钰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只是没有那么坚定,只是怀疑,出于本能的加以谨慎防备。

靠躺在床上的傅擎钰,墨色的瞳孔闪动着微光,犹如浓稠的夜里,有光点缓缓闪动,越来越亮,视线变得开阔明朗。

不等他开口,傅西洲语气加重,竟带着孩子般的任性与负气:“你说过的,会告诉我原因!”

“嗯。”傅擎钰眸光微动,浅浅的落在他身上:“我会说。”

接着,他就开始跟傅西洲,讲起他的梦境。

梦里一片混沌,漆黑的四周闪动的画面,引导着他过去。

起初的时候,梦境不全,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中了枪,好像是死了。

后来,随着做梦的频率愈发的多,他都会下意识的记起来。

梦里他挡在身穿婚纱的女生面前,她那张美艳的脸蛋,一双狐狸眼带着致命的惑感,盈满了泪花,痛苦错愕的看着他。

那张脸实在太惊艳了,以至于每次醒来,脑海里只剩下那张脸蛋。

他甚至怀疑过,如果梦境一定代表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梦里的女生会是他的新娘,而他会在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为了保护她中枪而亡。

那他跟新娘的感情,一定是到了某种深厚的地步。

直到后来,他在滨城里,真的见到梦境里的女生,一模一样。

他的内心被梦境指引着,下意识去查顾北笙的身份。

去执行任务的人,是祁风。

祁风一眼认出小师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查她,甚至是全心全意的护着小师妹,不惜跟他对质。

不问清楚原因,他不肯去查,执意的问。

祁风性子就是这样,在触及普通人的事,只要是傅擎钰的命令,他都会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去办,只为完成任务。

但是在触及他所珍视之人,便是另一番模样。

傅擎钰也是第一次见到祁风,露出这样神色,仿佛触其逆鳞,稍有处理不当,甚至会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

于是傅擎钰只好跟他说,想安排顾北笙帮忙照顾傅西洲。

顾北笙跟傅西洲初次见面,虽然是误打误撞,但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意外。

那天傅西洲是收到消息,前往酒店,而傅擎钰正麻烦祁风,安排跟秦老见面,帮忙给弟弟诊断,再准备提及,打算让顾北笙照顾傅西洲的建议。

结果傅西洲到达酒店,在门口被女人碰到,引起厌女症之后加深病情,才会完全不受控制的锁在房间里。

顾北笙遭到顾心语的算计,错入了傅西洲的房间。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原来出现在傅擎钰,梦中的顾北笙,命中注定有纠葛的对象,是傅西洲。

至此,傅擎钰在见到顾北笙时,脑海总是会控制不住的闪出梦境里的画面,更何况他比傅西洲之前,就见过顾北笙的脸。

那张出尘艳丽的面容,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没办法平静的面对顾北笙,所以每次都是回避。

直到顾北笙跟傅西洲准备婚礼,当他也受邀来到这栋别墅。

他立在楼上的房间里,隔着玻璃,看着婚礼现场的布置,每处闪现的细节,似曾相识。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顾北笙不是他的新娘,而是傅西洲的。

“她穿的婚纱,跟梦里的一样。”傅擎钰平静的说着,眼神清白而坦荡:“她很漂亮,你们很般配。”

而他也没有跟梦境一样,中弹而亡。

傅西洲怔在原地,迅速捋清傅擎钰的话。

也就是说,哥哥做梦预见过这一切,知道婚礼会发生枪击,也知道他自己会中枪。

但因为是梦,也分不清前因后果,具体会发生什么走向,他不清楚。

换句话来说,是他不知道如何跟大家解释,梦境与现实的事。

即便是如此,他还在考虑着大家的安危,明知道危险会发生,明知道他会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帮笙儿挡了子弹。

是他承受了一切。

傅西洲陷入震撼之中,漆眸只映着哥哥苍白的脸,喉咙发紧。

傅擎钰舔了下唇角,失血太多的他,脸色跟唇色都泛着白。

接着,他扯开嘴角,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墨眸里的光芒,坦荡轻松:“原来是这样……原来梦是发生在你跟顾北笙的婚礼,是我理解错了,我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我终于弄明白。”

关于这场奇怪的梦,困了他太久,他太想弄清楚真相。

而如今,他也可以坦然面对顾北笙,自然的叫出她的名字。

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放下一切芥蒂,面对傅西洲。

傅西洲神色凛然的看着他,启唇,问:“如果你的猜想对的,本应该跟笙儿结婚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闻言,傅擎钰只是淡淡的垂眸:“她喜欢的是你。”

说完,他才缓缓抬眸:“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没弄清楚那场梦,西洲,令我纠结的,从来都不是她。

而是你,你是我弟弟,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芥蒂。

就算没有那场梦,我也不想看到你的婚礼上,新娘会受伤。”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受伤,乃至死亡的话,他宁愿是他自己。

傅西洲跟着垂下来眼帘,声音轻如薄烟:“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没有醒过来,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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