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堂人去了市里,他想沿大西街找找黄原原,回村不回村总得避迴一阵子,也许这黄原原干的是正经生意,大家也是冤枉他了,就像他一样。
王乃平心意很好,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手里一没钱二没权又没有栗山什么证据,怎能轻易而举搞到他。
西山矿是赔是挣,只要自己不贪污不挪用,即是赔钱也不过戴个用人不当,经营**不善的帽子,只要村里不乱,三项工作能搞上来交了差,跟上头搞好关系,还能弄个红旗支部、先进村。
栗堂人当了几年干部,他可是深有体会,村上人埋头抓钱,埋头种地各顾各,只要有吃有喝谁还强惹那个人,强管集体那种事呢。
栗堂人也听说黄原原住在大西街,他靠了个很有钱的岳父,说了个很漂亮的老婆,这小子闯荡出去还真混的油,这也是一个人的运气,命里注定就有的。
原平市大西街位于火车站,南来北往的人都在这条街里住,乱人杂马的闹市区有生意做,一栏一栏的广告牌弄的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栗堂人匹自注目着一家接一家的门牌,每走一处就打听一下有没有黄原原这个人,当走到一家南北旅馆前,见一栏广告里写着:“北方信息部面招一百名信息员,年龄在十八周岁——四十周岁,男女不限,籍贯不限,城市、农村户口均可,应聘后留本部工作,月薪五百元,有意者前来本部报名的,报名费三十元,失聘者本部退回报名费。地址,本旅店二楼三号房,联系人,王小姐”。
栗堂人被这一则广告吸引住了,自己正愁没个事做,凭借自己是个高中生也不怕考试,有好运做个信息员比家里下窑拉车的薪水还高,何乐而不为。
栗堂人决定上旅馆二楼试试,不行再找黄原原,反正今天弄不好就得暂时住在这家旅馆了。
栗堂人低着头径直朝南北旅馆三楼上走去,忽然听到一声喊:“堂人老兄,老同学。”
抬头一看,只见黄原原手挽一个漂亮的小姐正迎面朝楼下走来,他们衣着华丽典雅,就像一队刚刚举办过婚礼的新婚夫妇。
栗堂人紧跨二步上去,也不知该怎样打招呼,只见原原跟那位小姐介绍说:“这是我村的小支书,我的同学栗堂人”。
那位小姐朝栗堂人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然后伸出戴着一副白色手套的手。栗堂人慌忙伸出自己的手,这种礼节他还真的不会做,一副狼狈的样子,又听原原介绍:“这是一位公关小姐,莉莎小姐。”
栗堂人忙不迭地说:“莉莎小姐好,莉莎小姐好”。
“来这里干啥来了。”黄原原问栗堂人。
“那广告——。我来试试,你呢”。
“哎呀,别试了,走,到我家玩几天再走,噢,这就是我的旅馆”。
“怎么,你开了个旅馆”。
“OK,走吧,几年不见,咱哥们儿热火热火”。然后又跟那位莉莎小姐说:“我跟这位先生叙叙旧情,这里你照应好。“OK”。
“OK”。
栗堂人跟着原原出了旅馆,顺手打了个出租,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居民小区,这是黄原原成家后买下的。
这是一处豪华房间,五室一厅,栗堂人对黄原原的处境惊呆了,听说黄原原在原平市混的不错,原来如此,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农村跟城市相比,还是有差别。
黄原原给栗堂人掂过一瓶大烧,他知道家乡人喜欢喝这个,又从厨柜里取出一瓶牛排:“家里没人,岳丈跟我那位去旅游了,勉强一顿,提提兴趣吧。”给他倒了一杯酒:“哎哥们,你寻那广告干吗,你想出外找事”。
“想在外找个事”。
“我提醒你这事以后别找,那是皮包公司,骗人的”。
“你旅馆还留骗子?”
“哎呀,我说老兄,咱赚到钱就行,甭管那么多,我看你这脑子里还保存着**主义的东西,那都不顶用了”。黄原原又给栗堂人倒了杯酒:“现在这个世道,只要不杀人放火,那个钱能赚就抓紧赚,过了这个村那里来的店,噢,你不是在村上混得不错吗,怎又出门呢?”
“哎,别提了,没听说吗,我刚从局子里出来,村上不比市里,村上有权就行,官为官,哪有咱的地盘”。栗堂人心里就闷得慌,加上一杯大烧下肚嘴里就盖不住了,肚里的委屈跟着酒劲往上窜。
“怎么,栗山坑你了”。
“他妈的,他还——,少办一道手续就害得他爷蹲了一年多局子,幸亏哥们王乃平帮咱那场官司,不是哥们儿,今天能见上你吗?”
“荒妹不是跟他过了?”
“过个球,荒妹也被栗山害苦了,欺负了她不算还让她嫁给了那个呆子”。
黄原原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以前他对荒妹有一种切齿的恨,现在他似乎很可惊她,人的感情也是一个极端向另一个极端发展的,一提起荒妹他就想起栗平,他最清楚栗平是他害苦的,但那时他只是为了解恨,没曾想他会送了命,这也是命里注定的,就象他来到原平市从堕落走向天堂,从奴才变为主人一样。
“荒妹这辈子完了”。黄原原伤感地说。
“别提这些了,五尺高的男人还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呢,何况是一个女人”。栗堂人懊恼地说:“原原,你说我干啥行呢”。
“你真的不回村了”?
“不回了,最起码现在不回”。
“艾方呢?”
“……她跟了栗山了。”
“不可能吧?”
“真的。”
“哎,堂人,栗山常来找我玩麻将泡女人,敢不敢搞他一下。”黄原原满有兴致地说。
“怎么搞他呢。”栗堂人显出惊异的神色,他还不知道栗山会来找原原干这种事。
“到时候我通知你,我有办法,哥们儿的仇就是我原原的仇。”
“你这里哪来的女人让他搞?”栗堂人觉得黄原原挺神秘。
“你想搞吗?今晚给你拉一个,不用你破费。看来你一年多没碰过女人了,想吗,堂人?”
“……”堂人终于摇摇头。他刚从看守所出来,他怕这个神秘的市,怕原原那个神秘的旅馆。
艾方那一晚被突然窜进的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惊呆了,她的家里到夜晚是从来不会有人进来的,栗山刚刚钻进她的被窝里,他是一村之主,他才不怕有谁进来呢,那门关不关对他毫无关系。
自从跟艾方热火起来,栗山在情感上面似乎很专业,对那些不情愿跟他睡觉的女人,他冷淡了许多,艾方是情愿的,他还没有遇到过对他很情愿的女人,其他女人跟他鬼混是冲着他有钱、有权,并没有真心去爱他、喜欢他,荒妹是他想着法子强占的。
艾方正含情脉脉地在他怀里调情,意想不到的事总是会发生的,那个闯进门来的戴着面具的人将面具摘下来,竟会是栗堂人。两双惊愕的眼睛正在等待着堂人的报复,那个时候他们的一切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了,只有任其事态往下发展。
谁知栗堂人愤愤地冲出家门,就再没有返进来,越是没有进来,艾方就越觉得有一种潜伏的危险等着她,假如堂人在当时劈头盖脑地在她身上出了那口恶气,然后艾方再跪在他面前求饶,她的事也许会不了了之……
艾方那一夜坐在床上等栗堂人一直到天明,也不见他回来,栗山早趁机溜走了,她独自恐惧了一个夜晚。
一个人的隐私一旦被暴露,袒护隐私的人也就不以为然了,艾方已经开始关闭她那扇对堂人开着的心窗了,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她所做的一切了,再掩盖什么也没有多大意思了,那么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吧,人身是自由的,她愿意跟从谁就跟从谁,她想爱谁就爱谁,谁能管得住呢。
她公开地跟栗山同居了,那栋小楼是属于她的了,只要是属于她的地方,她是不会让任何女人来侵占的。
荒妹听说艾方跟堂人离了婚,当初她有点不相信,后来风声越传越大,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荒妹发现艾方款款地从那栋小楼里出出进进,那种神态不亏是堂堂正正的有权有势的栗山的老婆。
荒妹由不住为栗堂人惋惜,他的八字也占的不好,跟自己一样,他前脚进了看守所,后脚艾方就跟人了。
当初艾方跟她说栗平是栗山害的,还求过她为堂人叫冤,现在她又做起了栗山的老婆,女人真的像两个媒婆说的那样是一张窗户纸吗。
荒妹抓住了艾方这个救星,她的谦谦还在栗山的名下,她就像栗山手中的一枚戒指,说戴就戴,说摘就摘,她老是害怕法庭给她下传票让谦谦跟了栗山。
虎子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这三月她是匆匆忙忙过来的,对什么事情也顾不上去想。虎子出院了,她又得一口汤一口水地伺候他,这种日子她熬也熬不到边,就像一把枷锁死死地套在命运的脖子上,她生来就是一快贱骨,她每时每刻都在无奈中挣扎,她的思维被一切烦恼吞没了,她的脚下踩过一重山又一重山,她的双手拨开一丛荆棘又一丛荆棘,她的眼前送走一道黑暗又一道黑暗,无止无终,无头无绪。
艾方嫉妒荒妹,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她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勾走任何一个男人,她害怕荒妹又来勾栗山,她不知荒妹内心的苦闷。
“你能帮我一件事吧艾方?”艾方想不到荒妹会来找他,求他做事。
“让我帮什么事呢,你说吧。”
“听说你跟栗山过了?”荒妹试着问。
“过了,还结婚了,不合适呀?”艾方态度很生硬。
“不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荒妹索性将事情的原违全部讲给艾方。
“那不是小事吗,栗山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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