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弘治皇帝看着这些弹劾疏奏,重重击在御案上,怒道:“都察院当弹劾是儿戏吗!杨廷和犯了何罪,将他和戴姗叫来!”

杨廷和徐步赶来奉天殿,戴姗随后赶到。

“臣杨廷和参见陛下!”

“臣戴姗参见陛下!”

杨廷和不卑不坑,一心想教好太子,本就无错。

戴姗心神不定,这次都察院弹劾一人,针对性很明显,恐怕陛下不喜。

弘治皇帝扶着御案站起来,在御前来回踱步,“朕批阅疏奏,时常到了深夜也不得就寝,你们就给朕看这个?”

戴姗连忙道:“杨詹士督导太子不力,都察院公事公办……”

“太子为何频频出宫,你我心知肚明,都察院如此秉正,怎么不弹劾严成锦?”杨廷和据理力争。

说起严成锦,弘治皇帝眼皮微微一动,翻了翻这些疏奏,竟没有一本是严成锦写的……

“宣严成锦!”

严成锦就知道杨廷和会被大乱斗,都察院个个是斗***不得找点事情,杨廷和上辈子一定是穷死的,欠了御史很多钱。

严成锦快步来到奉天殿,小太监直接领他进去。

“臣严成锦参见陛下!”

“你可知朕今日,收到了第一封弹劾你的疏奏?”弘治皇帝笑眯眯问,脸上还有几分玩味。

陛下怎么很爽感觉?若弹劾我能让你开心,进而升官,请使劲弹劾……严成锦低着头:“臣知道,太子出宫,臣屡次有规劝,陛下可以求证锦衣卫,杨詹士寻臣极讲道理,实属无稽之谈。”

杨廷和是控制欲很强的人。

凭借才能深得朱厚照依赖,刘瑾死后,朝事几乎由他来把持。

此人有意攀附太子,也想干点事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延和有一个在大明官场和大明文坛都鼎鼎有名的儿子,杨慎,要挤掉杨延和,就要把杨慎一起挤掉,这买卖划不划算?”严成锦暗自推演。

朱厚照顽劣满朝皆知,弘治皇帝心气浮动:“朕自会惩罚太子,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弹劾了。”

“是!”

出了奉天殿,杨廷和气冲冲的走在前面。

严成锦很不厚道的浮起让他去南极找北极熊的念头,让王越写一本《杨廷和漂流记》?

戴姗道:“杨詹士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自然。”

天气渐渐由热转凉,八月月末,夏税收齐。

户部的值房,

户部给事中王琼算了良乡的夏税,迟迟不敢确定。

良乡不养蚕,不像江南的州县,要缴纳丝绢税,税赋众多。

“陛下恩准了,良乡采用摊丁入亩的办法,按良乡如今的田亩数量计算,应缴纳的夏粮为两万一千石,加上历年来欠的九千石,就是三万石。”

以如今的折率,一两银子两石大米。

折算成银子,就是一万五千两。

可良乡缴纳上来的税费,却有三万两银子,不仅把历年来的税赋都补齐了,还多缴了一万五千两商税?

“不同的县,税赋不同,江南的州县有丝绢、粮、葛布、棉麻等税赋,夏税交的银子会多一些。”

“良乡这样的小县城只有田税,按理来说,缴纳的赋税会少一些,可缴纳的税赋,怎么比顺天府的好几个州县还高?”

“难不成,是数字写错了?”

“还是禀报部堂吧。”

几个户部主簿商议。

王琼再核算一遍,良乡缴纳的赋税真是三万两银子,匆忙将夏税的结果交给户部尚书韩文,“大人,您看良乡缴纳的税赋。”

一个县的夏税有何好看的?

韩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吓了一跳,把历年来欠的税额补齐,还多交了一万五千两?

“核实过了吗?怎么会多出一万五两。”

有许多州县连足额交税,都做不到,更遑论还有多交银子的。

“嗯,下官算过了,多余的是商税。”王琼同样震惊。

良乡真的清贫?

韩文质疑了,连忙起身,将夏税核对的账目,呈给内阁。

李东阳三人看了也啧啧称奇:“竟还多出来一万五千两银子?难道是新商法的缘故。”

刘健果断道:“走,去见陛下。”

奉天殿,

弘治皇帝在殿中阅疏奏,八月事务繁多,有许多的疏奏要批阅,他今日午膳是在奉天殿吃的。

萧敬小声提醒:“陛下,内阁三位大人和户部尚书韩文求见。”

弘治皇帝微微抬头,户部来见,这么说夏税应当算出来了,“不知今年收成如何。”

他放下手中的豪笔,“让他们进来。”

李东阳四人快步走进殿中:“这是今年的夏税,请陛下过目。”

萧敬走下来,将账目呈上去给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打开一看,顺天府今年交的税额比往年都多。

仔细看各州县的数目,良乡尤其显眼。

“竟有三万两银子?”

两京十三道中,许多地方一年交上来的商税,也没有一万两银子。

眼下良乡就交上来三万两银子。

弘治皇帝纳闷:“户部核算过了吗?怎会多出如此多的银子?”

韩文站出来一步:“回陛下,多出来的是商税。”

弘治皇帝心中震惊,良乡才推行新税法多久,竟能收上来这么多银子?

“良乡如今如何了?”

想起严成锦的话,牟斌回答道:“良乡如今还是很清贫的。”

“良乡推行新法才多久?”

萧敬连忙回答:“回陛下,一个多月了。”

都察院,

严成锦在翻看历年优秀的弹劾档案。

小太监探头探脑,左右看看。

“这儿。”

严成锦猜测,陛下看到良乡的夏税,这才宣他。

“严大人,陛下有请。”小太监笑着小跑过来。

严成锦跟他来到奉天殿。

大殿中,内阁和六部九卿的部堂都在。

“臣严成锦参加陛下。”

弘治皇帝端着脸,若有深意地问:“朕问你,你如实说,良乡如何了?”

“良乡还是清贫,流民们白天行乞,夜里编织草席到工坊换钱,吃不上饭。”严成锦偷偷抬头,陛下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

弘治皇帝正色厉声:“那如何从良乡收上来这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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