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寺庙的时候,项子喻还是没有出口,每当看着花容的眼睛,所有的词安慰都不口,就生怕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生起一层白雾,然后凝结成水珠子,断了线似的流下来。

那样,他可受不住,心疼的要命。

而且他也想赌一把,花容现在安然无恙,或许,或许再等等,孩子就能平安出生,而花容也不会受影响。

“淮南,想什么呢?”花容递过去一块糕点。

项子喻回过神来,微微低头,咬了一口,“没没什么。可能最近批阅奏折有些累了。”

“听那群大臣还在宫门口闹。”花容将糕点放在碟子里,揉着项子喻的额角,“对于流放的事他们不满意,要不然”再宽裕一些。

“什么呢?”项子喻当即打断花容这种想法,“我是君,他们是臣,若是一再让步,他们只能得寸进尺,随他们折腾吧,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顿了顿,怕花容担忧,又:“来年春季科考时,选拔一些有用的人才,那些个整日里叫嚣回乡养老的人都让他们走吧!”

花容想了想,“科举是明年的事,眼下这”这是因为自己而起,花容不得不担心着些。

“没事的。”项子喻伸手揽住花容,“再过几日,折腾够了,也就各自回去了。南山还远,陪我休息一会。”

花容挣扎着想要起来,准备再点什么,抬头却瞧见项子喻已经熟睡过去,无奈笑笑,便也心翼翼窝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这刚一闭上眼,困意便扑面而来,正准备陷入进去,恐惧却也随之而来,又是那个梦,腾起的白雾,笼罩着花容,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听到来自最深处声声啼哭。

“阿!”

花容尖叫一声,猛然惊醒过来,同时也惊扰了一旁好不容易入睡的项子喻,“怎么了?容儿,怎么了?”

“怀南我听到孩子哭声了很伤心”花容战战兢兢的呆坐着,显然没有从梦里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只是做梦而已,没事的。”项子喻口头上这样安慰,心里头的胆战心惊一点也不比花容少多少,甚至过之而不及。

“不行!”花容喊了一声。摸了把脸,冰凉凉的,不知什么时候哭过,“停车!”

“怎么了?”项子喻着急的问,同时也吩咐外头停车。

“怀南。”花容猛地一把抓住项子喻,“我担心,让神医过来,让他帮我检查一下。”

“好好。”项子喻看着花容惊慌失措的神情连忙应声,“这就让他过来。”

不等德顺问发生什么事,项子喻的命令便传了过来,“让神医过来替容妃诊治!”

“嗻。”德顺应了声,往马车看了眼,想必是又做噩梦了,自从中毒以来,这容妃几乎每夜都会做噩梦,做完以后必然找神医过来诊治,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这反反复复的,皇上便越不敢和容妃娘娘了,光是做个噩梦都这般,要是告诉她详情,岂不是会疯了不成?

神医过来给容妃诊治,项子喻便下车透透气,实在,每次花容做噩梦的时候,他都喘不过来气,紧张,恐惧,害怕,所有的能令人窒息的感觉都扑面而来。

“皇上!”华露匆匆赶过来,紧张的看向马车,“娘娘,又做噩梦了?”

项子喻抚额“嗯”了声,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去陪陪她吧,她每次做完噩梦情绪都不稳定。”

华露点点头,正准备上马,又想起点什么,回首道:“皇上也不用担心,等到了寺庙兴许能好一点,姐比较信佛,佛祖若是无事,她也能平定些。”

“但愿吧。”项子喻摆摆手。

华露叹了口气,转身钻入马车里。

“皇上。”德顺拿着一个披风走过来替项子喻披上,“外头冷,心着凉。”

项子喻将披风往里裹了裹,“寺庙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华露的话的不错,若是那些得道高僧能些让她安慰的话,兴许会好很多,但就怕那些不长眼的和尚了什么不该的话,那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安排妥当了。”德顺,“那些和尚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

“那就好。”项子喻松了口气,“南山寺,郡主也在那,怎么样了现在?”

现在花容是特殊时期,情绪很容易波动,所以他要防止一切让她情绪波动的人和事。

“郡主她”德顺有些难以启齿,“前几日,郡主出家了。”

“什么?!”项子喻惊诧不已,“襄垣侯没拦着吗?”

“拦了。”德顺叹了口气,“没拦住,听襄垣侯在寺庙闹腾了很久也没拦住郡主出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怎么就出家了?”

项舒雅那脾气他也是知道,襄垣侯有多宠爱项舒雅他也明白,拦不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都什么事?爱上复仇的亲哥哥,一个出家,一个生死不明,想到这,项子喻头疼不已。

德顺:“听是水如止水,看破红尘,没有什么可留念的,便出了家。”

德顺的有些惋惜也有些感慨。三千宠爱于一身,到最后逃不过一个情字,明明是不可一世的郡主最后却出了家,真是世事难料。

记得上一次见她,还闹着办婚礼,那场景就好像是昨个发生的事,今个就有了翻地覆的变化。

项子喻没有完,只是沉默的站着。对于项舒雅出家的事,他不知道该恭喜还是叹声惋惜。再想想花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情绪会不会大起大落?头又开始疼了。

“德顺,去找太医拿药,头疼。”

“是。”德顺应了声便离开,项子喻头疼不是一日两日,所以这头疼的药他也熟悉。

德顺动作快,不一会便折回来,还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皇上,药。”

项子喻接了过来,吃了后,方才觉得舒服了些。但脑子里仍然是一团乱麻,乱的无可救药。但究其根源,都是关于花容的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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