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娜在为遗嘱事烦恼时,韩宇正带着辫子刘这帮徒弟们在洺水河边钓鱼,尽管韩宇平时话不多,可一提起钓鱼,他总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道理要讲。
“去河边钓鱼,第一个重点是要选择好的位置,也就是钓位,选准了,就已经成功一半。”韩宇带着几个徒弟边走边讲,真像那么一回事,“钓鱼界有一句话,‘钓鱼离不开草,离开草等于瞎胡跑’。”
“师傅,一提钓鱼你的话就没完没了,徒弟们相信你的技术,你说吧,我们坐哪儿,怎样钓?”
“对对对,你让我们坐哪儿,我们坐哪钓不就得了。”
“好,我不多说,说多你们这帮孙子们也不听,这样,辫子刘带俩兄弟去前边那个芦苇丛,紧挨着芦苇钓……小钱,你和‘孙大圣’对远处那片芦苇,用最长的鱼竿在芦苇间的水道上下钩,把刚才买的几包鱼饵,用水和成几个拳头大小的饵团,扔到钩附近,做出一个大大的鱼窝子,也就是诱鱼区,保证你们能上在大鱼。”
安顿好徒弟们,韩宇便一个人坐进自己专门为钓鱼而买的二手越野车里,放倒座椅看着窗外的天空,发起胡思乱想的呆来。
他想到自己的经常信奉的一句话:格局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可想着想着,他又疑惑起来,这句说得没错,可人努力了,机会什么来却不知道,平台何时有不知道,甚至根本没有,是遥遥无期的事。
他经常想到拿自己的工作为例,平时卖力地工作,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另一方面想往更高的平台上走,混到现在的“二把手”,有成为“一把手”的基础和可能,但这可能有多大,谁站出来推自己一把,能否进入决策的考虑范围,等等,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又不由的想到了刘一媛。
无论以古代的审美标准,还是现代的审美标准,刘一媛绝是一个极品美女,尽管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老婆,一个男孩妈妈,但风姿不减。
论能力,显而易见,刘一媛能鱼龙混杂爱钓鱼的男人堆里打出自己的品牌来,把自己的小店经营成为洺水河边上人气最旺一家,其过人之处可见一斑,以其能力和悟性,往小的说,在城里的五星级酒店当个大堂经理,或领班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往大里讲,刘一媛当一个部门、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也完全可能胜任。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没有上帝伸出友谊之手的话,多年之后,她可能还是这个小店一个小老板娘。
“多年之后,或许我也会这么平庸地下去。”韩宇不由地感叹起来。
“叮呤呤……叮呤呤……”电话响了,是刘一媛打来的,“兄弟,你来一下。”
韩宇在电话中听出刘一媛的声音不对头,似乎是在哽咽,或者……他没有想那么多,跳下车直奔渔具店。
刚才还整洁有序的小店,现是却是一处凌乱,柜台前、过道上到处散落着渔线、鱼钩、鱼饵等杂七乱八的东西,披头散发的刘一媛正抱着刚上小学的儿子坐在里屋的门边。
韩宇刚想问个究竟,刘一媛却用手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并说:“兄弟你先帮我看着店,我把孩子安顿好。”
韩宇点了点头,等刘一媛进里屋后,他便开始收拾起品来。
一切收拾停当,又断断续续帮着卖了几件货,有几个认识钓友还拿韩宇打趣,“怎么,韩大师,不钓鱼改当老板了。”
“哪儿啊,人家韩大师是在钓人勒。”
…………
韩宇也不反对,也不辩解,他知道这东西是越描越黑,对钓友的调侃,愿意的话就回上几句,不愿意的话,就什么也别说,拿货、算账就行了。
再者说了,但凡是晚上不在家享受孩子老婆热炕头,来河边钓鱼的,都是对钓鱼有瘾的。
对于钓鱼上瘾的人来说,他们最关心是能钓上最多的鱼,钓上大鱼,其他的只是顺便的事,不在他们持久关注和议论的范围。
当刘一媛从里屋出来的时候,脸色也已经好多了,基本上回到正常的状态,而且好像刻意地装扮了一番。
韩宇盯着看着好大一会儿。
“怎么了,兄弟。”刘一媛又摸了摸自己盘起头发,又检查一下自己穿着,“我身上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我是……”韩宇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没有,没有……啊,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看那帮孙子们钓的怎么样。”
说完,韩宇抬脚准备向外走。
“别,兄弟,我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说着,刘一媛便开始收拾,准备关门,韩宇也没说行,也没有拒绝,看着刘一媛熟练地拉下渔具店的防盗门。
“孩子怎么办?”
“没事,又不远走,一时半会儿他也醒不了,我知道。”
韩宇本以为就是在滨河大道走走、压压马路,所以准备径直地向前走去,可刘一媛却叫住了他,“上你车。”
“上车?……噢。”
“随意开吧。”刘一媛坐在副驾驶上,不紧不慢地说,“就当是我打你的出租。”
韩宇不知道刘一媛想干什么。
车子在滨河大道上慢无目的地开了起来。
好长时间,刘一媛才说话。
“谢谢你这几年对小店的照顾,每次都买一大堆东西,顶得上半天的流水。”
“这你得感谢辫子刘他们。”韩宇放高姿态说,“每次都他们撺掇着来钓鱼,再说了,也是他们付的钱。”
“哼,辫子刘、小钱。”刘一媛有点不屑一顾地说,“他们只知道钓鱼、泡妞。”
韩宇笑了笑,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转到了正题。
“刘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见问到这里,刘一媛突然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韩宇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赶忙停下车。
刘一媛下车坐在马路牙子上,仍旧是哭。
引得过路的车辆慢下来想看个究竟,可她却不管这个那个,只顾死个劲地哭。
韩宇也不知怎地,在什么力量的指引下,从马路沿子上抱起瘫软的刘一媛,放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而后迅速地启动汽车,向一个他非常熟悉而又人少树林开去。
这片树木位置偏辟,城里的人们一般不来这里,非常适合韩宇目前的处境,更为直接地说,非常适合对付仍旧哭声不止的刘一媛。
韩宇把车停在树木中间,然后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哭吧,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等你不哭了,安静了,再做打算。”
韩宇又从车上找一阵子纸巾,放到刘一媛的面前,然后关好车门,自己在离车不远一个杨树下蹲下来,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和想着将要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里的哭车好像听不到了,韩宇走近了几步,听了听,确实没有,又走近,还是没有,直至走到车前,看刘一媛正在用纸巾擦拭自己的面庞,不可否认,这时的刘一媛看上去比平时更美,而且是一种梨花带雨式的美。
但韩宇没有这个心思,他觉得应该把她送回店里才是正事,尽管他知道刘一媛刚才在店里遇到了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也和这事有关,于是,他上车扭动点火钥匙,正欲挂档离开,刘一媛的玉手抓住他已放在档上的手。
韩宇一惊,目光转向刘一媛,此时,刘一媛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空气中氤氲着一种异样东西,这东西是什么,是暧昧、是异性荷尔蒙的吸引,或是……好像谁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