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木头一般任由别人侍弄的寇梗,南宫娬儿叹了口气,说道:
“梗儿,虽说我也曾说过要你别太执着,可是你怎么这般突然的就决定了呢?”
寇梗拒绝了女使的伺候,自己退了身上试穿的大红嫁衣,心里忽的就是一疼——自己一直幻想着可以和那人一样亦是一身红衣站在他的身边,完成自己此生所求。现在,自己已是一身红衣了,却只是,自己为心举行的葬礼罢了。那人,从来都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一身红衣,只是从来不是为了谁。
今后,此生梗儿再不能偷偷的喜欢了——七哥!
缓慢的从这一片红色上抚过,自己,最后的一次的想象一次,这身红衣,和那人身上的,是有着联系的——此时的寇梗,脸色真的如每一个新嫁娘一般,蕴含着应有的娇羞。
“五姐。”把嫁衣递给一旁的女使,寇梗低声道,“只有如此,梗儿才能绝念,然后重生。
“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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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何苦?”
“不苦。”寇梗摇头道,“梗儿的一生,原就该活在四书五经里,如今能如此这般倾心想念一回,自己都觉得丰富多彩了。”
“但愿将来你能庆幸着今日的决定,五姐祝福你!”
“多谢五姐。”寇梗心里又回答道,“不后悔,就算再不能抱有痴恋,能呆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阵清风抚过,就已经满足了。”
几日后,寇家二娘子出嫁,寇老左迁陕州,王佑被斩。再大的事,也经不起时间的沉淀,汴京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后,很快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其他的由别人人生演变而来的故事上。
汴京有一座倾天阁,森严壮丽,这开封的百姓都知dào
;
经常有当地的或是外地的富商或是某庙堂人物出入这座楼阁,有少数的人知dào
;
然而几乎没有一个人知dào
,一个经常在汴京的某一角落替有缘人算卦测字的算命学生——是这座阁楼所必须听命于的。
黑色的屏风,上面白色的锦缎,其上是灰色的云,黑色的一只鹰临空俯视地面上的小小的世界。屏风后面有一黑色的博古架,上面放着灰色的书,青花的瓷,苍绿的玉。窗边是黑色的高几,上面是一颗不知名的植物,翠绿的色彩,阳光洒在上面,铺着淡淡的一层金色。黑色的案桌,黑色的靠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红色的身影,红色虽艳不俗,只演绎的出尘风华。
整个画面不显沉暗,反而有种大气而又沉敛的蓄势待发的气势——这里是倾天阁的四楼,书房。倾天阁里大大小小的书房很多,但只有这一个,和其他的不一样。
“公子!”陈年似乎永远无波的平缓声音在外禀道。
“何事?”
“程五郎求见!”
王艳瞳把笔搁在笔格上,说道:
“请进来好生招待着。”
“是。”陈年在门外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程书和立在窗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便看见王艳瞳悠悠然立在门边,双手合抱着笑看着他。这个男人真的很爱笑,起码程书和回忆了一下——没有那一次两人见面时,他没有在笑的。
“七郎。”程书和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总是好的。”王艳瞳笑道,“也才没有多久,你是乎过的也还不错。”
在重文轻武的时代,文人很多,文采斐然的也很多,可是个中翘楚,却真的只有一两个。而程书和,便是这之一。
“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把戏罢了!”程书和淡然扫视了四周一眼,叹道,“倒是你,从来没有想到,只是几年的时间,仆对你,便真的难以望其项背了。”
说罢又是一笑,走过去很是豪迈的一拳捶在王艳瞳的肩上,“倾默流的七公子,仆与有荣焉!”
“不敢当。”王艳瞳红袖一扫,笑道,“说吧,这几日又是什么事难解了?”
“唉。”程书和叹口气,“家里阿翁大寿?姑娘姨母的全来了,你说我好过得起来吗?说真的,以前还从来不知dào
,家里竟然有这么多待嫁的表姐表妹。这不,只好到你这里躲清净来了?”
听着楼下街市上隐隐约约的吵闹声,王艳瞳笑道:“这里可不算是个清静地方,说吧,可有什么主意?仆奉陪便是!”
“倒是有的。”程书和左手执扇轻拍了一下右手,道,“这不是你丞相府七郎君的名声太过于响亮了吗?吏部尚书家的二郎,太师家的十郎,还有今年的探花郎,——,听说仆竟识得你,便都央仆来请你移驾一见了。”
而这些,具都是家里宠上了天的人物,在自己的家里便是一言九鼎亦不为过。纵然是那新出的探花郎,也是官家定下的驸马的不二人选。
王艳瞳笑着回道,“仆真是荣幸,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的。”
程书和想了想,又道,“前几日听得家父说,王相下了一道命令,让人暗中留意着倾天阁的来历和作为。”
王艳瞳满不在乎的笑道,“多谢!我会注意的。”
“你呀!”程书和叹道,“那是你的父亲,何苦如此?”
王艳瞳依旧只是笑笑,有些淡然。“我从来都知dào
他是我的父亲,但是我只是我。”——
不是他的谁。
“两日后,端山。”程书和接着说道,“那里翠山碧树,据说还有山泉曲水,且人少,很是清幽。”
“好,到时准时便是。”对于一群吵吵闹闹的人费尽心思的去寻一处清静之地不置可否,王艳瞳很是认真的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