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寇梗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五姐,你怎么称呼三哥为七公子呢?七哥虽说是丞相之子,可是并没有品级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南宫娬儿回道,“不过师兄传回来的信中便是如此称呼的,且信中语气颇为尊敬,可能师兄知dào
些什么。”
“是吗?”
“嗯。”南宫娬儿想了想,又道,“梗儿,你还记得吗?初见花老板时,她便是如此称呼七公子的。”
“嗯。”寇梗点点头,心里忽然间一阵发堵,自己的距离真的就这么远吗?
“五姐,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清楚。”南宫娬儿起身扶起寇梗,“天色不早了,别多想,回去休息吧!”
有人说功高盖主,有人说权高震主。所以但凡那些个功劳大的、权利高的,终是没有好下场,宋朝以前*
m.35zww.*,这样的列子比比皆是,若是两者兼具的,别说上位者容不下你,只怕天下人都睁着眼睛等着看你什么时候会出事。
可是这两者其实都离不开一个“主”字,若是合了“主”的心思,就算权高如李林甫、安禄山之流,若非自己的原因,一样可以狐假虎威,如鱼得水。
而檀渊一役,借了谁的口,硬是把官家御驾亲征的功勋说成耻辱,所以这一次,寇丞相注定是功高盖主,纵然无过,功也成过。
几天以后,寇准蒙冤一案终于查明,原是中侍大夫王佑蓄意加害,且见事情败露后试图毒杀寇准,现已缉拿下狱,择日处斩。
原该如此便结束了的,但是官家一旨诏曰:寇准不顾皇帝安危多次建议圣上亲临战场亦是事实,其心之叵测实难揣测,今念其在朝多年,劳苦功高,圣上不欲多加责罚,仅免去相位,左迁陕州知州,然悯其大病初愈,可月余后上任。
圣旨一下,坊间无不叹气连连,更有那些个文人雅士以几尺狼毫替寇老抱声不平。
清者出局,腐败升迁。纵然你位及丞相,若至察至清,以“清廉”二字断了别人富贵之路,实难善了。
所以这个结果,对于纵横官场多年的寇老来说,并未意wài
多少。
寇府的庭院内,寇梗扶着寇老走在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上,小道两边的景致一片浓绿。一边是碧生生的翠竹一片,一边是不知名的花树谢了春花剩下满树的翠叶,远处是荷塘,正是花肥叶圆的时节,煞是好kàn!
“父亲,你可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寇准脸色虽说有些苍白,却还是精神矍铄的模样,“还好,再走会儿,梗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女儿不苦。”寇梗摇头道,“若非我那般大意,也不会如此?”
“官场原就是如此叵测,梗儿别胡思乱想了。”
“父亲受了如此无端之苦,女儿又怎能不自责?”
寇准笑道:“这一次去陕州,梗儿你身子不好,可难为你了。”
寇梗一愣,想了想说道:“父亲,什么时候出发呢?”
“梗儿可是不想离开?”
寇梗脸色一红,低声道:“没有,只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些舍不得。”
“梗儿。”寇准轻叹口气道,“该放下时就放下,父亲不希望你不开心。”
“女儿知dào。”好一会儿,寇梗低声应道。
“回去吧!”寇准道,“梗儿你身子薄,经不起太阳底下这般晒。”
接下来的几天,寇府里热闹非凡,有真诚来道别的,也有专程来幸灾乐祸的,寇准皆不动声色,一一好言相谢。
“姐夫!”
“见过少卿!”一旁的女使躬身对毕连行礼。
“小姨。”毕舒尔一见寇梗,忙迎了上去。
“舒尔。”寇梗爱怜的抱起毕舒尔,笑问道,“舒尔,过的可好?”
“好,就是想念小姨了。”
寇梗理了理她额前短短的碎发,说道,“小姨也想念舒尔,这不是来看舒尔了吗?”
“小姨,父亲说你和祖父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是真的吗?”
见小丫头都要哭了,寇梗忙道:“小姨以后还是可以来看舒尔的,不是吗?”
“不要。”毕舒尔忙抱住她的脖子,哭道,“舒尔不要小姨离开,舒尔会很想念小姨,然后死掉。”
“舒尔,不要胡说。”毕连见状,忙从寇梗身上把毕舒尔抱下来,无奈小丫头抱的紧紧的,就是不放手。
寇梗见状,心里一酸,也掉下泪来。
“舒尔。”毕连轻声哄道,“小姨身体不好,不能哭的,忘了父亲说过什么了吗?”
“哦。”毕舒尔忙委委屈屈的从寇梗身上下来,只手里还紧紧的攥住寇梗的衣角不放。
“舒尔乖,父亲有事和小姨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
毕连把毕舒尔递给寇梗身边的女使,小声哄道。
“那父亲,你能把小姨留下来吗?”
毕舒尔兀自仰头满心希望的问道“舒尔若是乖乖的,小姨可能就不走了。”毕连道。
“舒尔一直很乖的,父亲一定要把小姨留下来。”
“姐夫。”寇梗收回看着毕舒尔离去的目光,眼眶红红的。
“梗儿。”毕连递过一块手帕,怜惜说道:“这些日子你又瘦了好多。”
“父亲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很高兴了。”寇梗接过手帕,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却在看清手里的手帕时愣住了——很是精致的手帕,浅浅的紫色,上面是一幅很是素雅的小花图案,一角绣了一个小小的“梗”字。
“姐夫,这?”
毕连道:“一次无意中看见的,觉得很是衬你,你可能会喜欢,便买下了。”
见寇梗只看着那个“梗”字,毕连脸色微红了红,说道,“那是府里的大娘绣的,我觉得这样要好kàn
些,怎么,梗儿不喜欢吗?”
“不——很好kàn
,我很喜欢。只是姐夫,姐姐她——”
“我很喜欢旗儿,也会一辈子记着她。”毕连打断寇梗的话,接着说道,“梗儿,你先听我说完——当初你姐姐临终时,嘱托我一定要替她好生照顾你和孝敬外舅,我很爱她,所以毫不犹豫的答yīng
下来。确实,一开始我只是简单的因为你姐姐而照顾你,看着你生病我也会担心;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担心变成了心疼,我照顾你,只是因为我想照顾你,梗儿,你明白吗?”
“可是姐夫,我——”寇梗心里很是混乱,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梗儿。”毕连说道,“三天后再回答我好吗?我没想过你该回我些什么,不过不管你怎么做,我还是会照顾你,会孝敬外舅。不过那时,我一定不会再妄想什么,仅仅是因为旗儿要我这样做而已,所以你不要困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