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名唤桃花的小丫头一见华红红就跪下,抹着眼泪道,“求你救救梅娘吧!”
“起来说话,怎么回事?”
“是。”桃花依言站起身来,典娘搬了一个小凳给她坐了,“将军的三娘子怀孕了,才三个月忽然就肚痛起来,大夫说怕是要流产,然后不知怎么的将军派人来把梅娘捆了去,说梅娘是凶手,现在怕都遭了刑了。”
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华红红沉声道:“秦丫头让你来找我的?”
“是,梅娘说,普天下就妈妈你一个人可以救她了。”
“赔钱的东西,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有今日。”
“妈妈——”桃花又跪下道,“求你看在奴和梅娘都是这儿出去的份上,救救梅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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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sp;“罢了罢了,能不能救看梅丫头的的造化了。”华红红叹了口气,转身对典娘说道,“典娘,看好楼里,我去看一下。”
“大姐,不会有事吗?”
“他将军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去去就回。”
从妆台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两寸见方的盒子放进袖口,华红红和桃花一起离去。
看着那艳俗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门外,典娘轻叹道:
“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鸨母了吧?”
华红红随着桃花从将军府的西边角门而入,一路蜿蜒而行,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一扇朱漆门外。
“妈妈,梅娘就是被带到这里的。”
华红红推门而入,纵然心里有着准bèi
,却还是被眼前情形惊了一惊——大厅里,十几个家丁分两排而站,诸卫大将军王天麟坐在中央一张椅子上,端着女使递过来的茶水,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地上的女子不发一言,白皙的脸颊微微红肿,上面甚至还有着清晰的五指印,身上衣衫有着鞭撕得裂痕,渗着淡淡的血痕,显是刚受过不轻的刑罚。
“梅娘!”桃花一见地上的女子,抬头偷偷看了王天麟一眼,轻声啜泣起来。
秦梅微直起身体对华红红颔首道:
“妈妈,有劳你了!”
华红红却好似没看见秦梅一般,摇着团扇笑对王天麟道:
“大将军,将军府就是摆着这样的阵仗对一个弱女子屈打成招的?”
“花老板?”王天麟疑惑道,英武的脸上神色更冷了几分,“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对自己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施以极刑也不是大将军你的作风。”华红红笑道,“尽管她只是其中一个。”
秦梅身子微颤一下,终是低下头去。
王天麟皱起眉,冷冽的眸里闪过一抹嗜杀的神色:
“王某管理自己的家务事,岂容一个妓院的老鸨多管闲事。”
秦梅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华红红却是微抬起头闭上眼,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缓缓道:
“你那位三娘子怕是要血崩了吧?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会一尸两命了呢。”
“找死!”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刀,王天麟毫不犹豫的砍向华红红的手臂。他也没想要这女人的命,只是想卸下她一条胳膊给些教xùn
罢了。
“妈妈!”秦梅惊慌喊道。
华红红手微动,却忽又停下,只是感觉到一阵劲风从面上扫过,锐利的刀锋带来的冰冷气息瞬间消失。
“三哥,先看她的目的再行处置也不迟。”清冽的声音在耳旁想起,如山泉一般清透灵澈的嗓音,却硬是让人听出一丝旖旎柔媚的味道。
华红红睁开眼,却不期然撞进一团绚烂夺目的明光里,耀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定了定神,才发xiàn
不过是眼前这男人太过耀眼的缘故。
艳!是华红红第一次看见王艳瞳的感觉。
阳光下的张扬,月色里的明丽。
长长的头发精致的盘到头顶,以一只赭色琉璃云纹簪固定着,再任其直直的垂到腰下,交领广袖似敛尽天边所有的云霞才能红到如此热烈,同色腰带一侧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坠。
王艳瞳手里把玩着方才王天麟抽出的佩刀,笑意盈盈的看着华红红。
不过是瞬间的愣神,华红红不动声色的垂下袖口遮住右手——那里有让自己绝对安全的东西,微抬起头,似是阳光太过刺眼,举起团扇挡住,才缓缓道:
“大将军右侧胁下月前受过重伤,是也不是?”
王天麟微惊——他不觉得自己受点伤可以闹到天下皆知的地步,敛了神色,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华红红:
“倒是一直低估花老板了,说说你的目的?”
“为秦丫头证明一些事罢了。”
“冒着生命为赎了身的小姐去她的夫家就为讨回一个公道是一个妓院的老鸨该做的吗?”
华红红笑答:“大将军难道不觉得,现在病人如何更值得关心?”
满是脂粉的脸上此时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王天麟语塞,却没再犹豫,对一旁的女使道:
“带她去清如的院子。”
华红红走出院子,并未看地上的秦梅一眼,待到院门时,忽又转身对王艳瞳道:
“奴家谢过七公子,他日若有缘,再报救命之恩。”
并未惊异他知晓自己的身份,王艳瞳笑道:
“花老板客气了,说不定我是为了我三哥呢?”
华红红也不多言,对他弯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王天麟转头看着地上的秦梅——伤痕遍体,满面泪痕,却还是倔强的挺直了腰,叹道:
“你且先回去,今日之事若真是冤了你,我自会还你公道,做出补偿。”
补偿?秦梅心里一片凄凉,当初妈妈就说这个男人虽是多情,似也薄幸,自己却不信,执意的嫁进这将军府来,成了他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如今,且不论自己不明不白的受了一通所谓的“严刑逼供”,现那院子里还有一对生死不明的母子俩,他却更在意谁是下毒的真凶,只因为那个下毒之人无视他的权威,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默默行了一礼,秦梅在桃花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院子。
“三哥!”王艳瞳微抬手,把宝刀飞回王天麟腰侧的刀鞘里,“怎么没听你说过,名满开封的花乡楼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呵!”王天麟自嘲,“我也才知dào。”
他可没忘记,刚才这女人轻易就挑起了自己的怒气,却又好似有备而来。
“且看她有些个什么把戏。七弟,我去看看清如,你——”
“自然也该去探视病人的,烦请三哥前面带路。”
知晓王艳瞳从来不信个血灾病霉之说,吩咐家丁各司其职之后,王天麟也不客气,当先离去。
王艳瞳和王天麟来到清园时,华红红已经在桌旁坐下。
“清如怎样?”
“昏睡了,奴家给三娘子服过药,救命也得等醒了之后。”
“孩子呢?”
“暂时还在,恭喜大将军了!”
王天麟脸上并未出现太大的惊喜,只淡淡道:
“有老花老板了!”
言罢转过屏风进入内室。
华红红翻起桌上一只酒杯,然后从袖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葫芦,喃喃自语道:
“吁嗟鸠兮,无食桑葚!”
“花老板怎知鸠不是甘之如饴呢?”
声音清透柔靡,似含有一丝笑意。王艳瞳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狭长微挑的眼有趣的看着华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