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宋予凭空出现在了悬笼里,笼身轻微颤抖了两下。
用绝杀劈开牢顶,一个跳跃轻松爬上了笼顶。
这是一根浑身漆黑的铁链,比她的大腿还要粗,还没有触碰到便能感受到铁链传来的阵阵阴寒。
无数铁链没入浓雾之中,犹如生长出来的密林,那么的笔直又井然。
站在笼顶上低头往下看时,距离地面高的近乎离谱。
要是有恐高症的人看一眼怕是腿都要软了。
宋予的视线重新落在铁链上,铁链只见有一脚宽的距离,很像悬爬的梯子,但是这个没有却没有梯子的抓力点。
要想上去,只能通过这个铁链上去一看究竟了。
浓雾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操控!
宋予一脚踩了上去,受了力的铁链开始摇晃,连带着脚下的那个牢笼。
本想跃起轻功快速飞上去,但是走了没两步,肩膀上就传来巨石压顶般的强烈压迫感。
这威压……
她只好重新落回原地,却发现脚下的鞋子上覆盖上了一层白霜,不知什么时候脚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一用力剁椒,脚下的鞋子裂成两半。
已经完成冻成冰块了。
这铁链是千年寒铁配上千年寒髓才能有如此威力。
这在修真界都是难求一遇的珍宝,而在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多。
环顾四周,眼睛都不一定能看下这么多铁链,这是多么的可怕!
隐藏在西撒族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宋予平缓了一下心情,用同样的方法脱掉另一只鞋子,两只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要知道普通的冷是对她没办法造成伤害,能伤的了她的东西就一定不是凡物。
现如今,背后的魔器还没看到,又出现了这寒铁寒髓。
究竟还有多少是她没见识的?
悬笼的距离挨得很近,对于宋予而言可以直接跨过去,要是隔得远的话就没办法了。
拿出绝杀凿了一个洞跳进笼子里,这里躺着一具白骨,头骨枕着牢笼,指骨和手骨交叉,股骨不同程度的扭曲着。
尽管没有了皮囊,就只剩下了一副白骨,她也能看得出死者生前的痛苦。
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里,她能感觉到痛,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可她们却连发出声音都能力都没有。
只能在这没有一点点声音都山洞里磨灭她们生的机会。
白骨上面附着着一层风化的骨灰,因为高空之中有禁制,这也导致这些骨灰没有没吹走,而是牢牢的停留在骨骼上。
她看了一眼,心情有些沉重。
果然如同她预料的那般。
这里的白骨已经没有了灵魂,在这里消失了,就真的消失了。
要是灵魂还在,白骨上就有一线生机。
现在这一线生机没了。
烟消云散,再无投胎的机会。
这么多人……
宋予站起身,心情十分沉重。
心里叫嚣着一定要尽快解决西撒族,但是现在却不能操之过急,不然自己搭在这里面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里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那么一定是在洞外。
那个给她花环的先知……
西撒族人以她为首,这个执掌魔器的人会是她吗?
毕竟她没有感觉到先知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
还是先下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要如何下去又是一个问题了。
现在的她在没有灵力、又有禁制的情况下就是一个普通人,跳下去虽然成不了肉饼,断只胳膊腿的还是会的。
算了吧,先回空间睡一觉吧。
明天拿根绳子掉着下去吧。
宋予消失的瞬间,浓雾里发出一道亮光,闪烁几下,又没了光影。
“咔咔。”
铁链发出晃动的声响,悬挂的牢笼纷纷摆动,犹如刮起了一阵大风,笼中撒出了白花花的粉末,在半空中缓慢下降,犹如凝结的纯白瀑布,蔚为壮观。
飞扬的白沫,是化作齑粉的白骨。
颤抖的铁链,是无数冤魂的奏乐。
须臾间,整个山腹腔陷入一片白色,无数粉末交响融合。
她们互不相识,来自不同的地方、家庭,有着不同的语言、面容和人生,并且跨越时空因不幸而走到一起。
是的,不是有缘,而是不幸。
因为不幸,才能相遇。
因为不幸,才能有这遭遇。
因为不幸,所以她们消失在了六道轮回之中。
因为不幸……
如果没有这座山脉,如果没有踏入这片地方,她们该以怎样绚烂多彩的人生活着?该以怎样的自信从容面对未来?
多可惜,时间从不给人如果。
纷纷扬扬的白色还是落了幕。
最终尘归尘,化作一抔土。
死在外面的人尚有投胎的机会,而她们却什么都没有。
或许连一次好好道别都没有。
或许死前最想见的人也没有看见。
或许她们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
或许……
……
太多太多了,终究还是抱着遗憾离开了。
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亦或者遗物。
铁链摇晃的声音像是在送她们的最后一程,说不清楚是嘲笑,是感恩,还是踩在头上的赏赐。
是赏赐吧,毕竟她们已经不会说话了不是么。
白骨是她们曾经存在的最后证明,现如今,都没了。
每一个日日夜夜,她们是否在翘首以盼的等待一个带她们重回天日的人呢?
一个个被送进来的女人,都成为了她们都一部分。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没有死的人,她们却率先消失了。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它稳然耸立,俨然不惧。
铁链的尽头,黑雾渐渐下沉,化身邪恶的黑蛇,顺着铁链爬向悬笼,最后直直奔向地上的齑粉。
水面一条条黑雾悄无声息的破水而出,吞噬着她们仅存的证明。
黑雾划过,地上裸露出了原来的土地,地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白粉足足一指高!
它们像游戏里的贪吃蛇,张开血盆大口肆意妄为的吞噬着这一切,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竟然连让她们化作尘土的机会都没有!
铁链“哐当”作响,越来越晃,声音也越来越响。
不过片刻。
声音消失了。
她们用最后凝聚的一点怨恨发出微弱的声音,还是不甘心的消失了。
没有一点点痕迹……
渺小如蝼蚁的她们如何抵抗得了巍峨的高山,不过是螳螂挡臂,自不量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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