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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修身养修讲究的是琴棋书话,譬如今日之英语数学,是为必修之课业,于轲弹古琴本只是业余爱好而已,若论真实水平,只怕连古代初学者的水平也有所不如,然而,于轲却有他的独到之处。

古人好琴,但琴曲却寥寥无机,纵观古今,流传下来的名曲也不过区区几首而已,无非是什么《高山流水》之流,且有许多乃唐代之后所谱。于轲心机灵动,便将现代的诸般流行音乐改头换面,变成了古琴之曲,在这沉雪阁中初次弹奏那首改编的《东风破》时便引起了轰动,时人皆道他曲风新颖,别出心裁,与诸般流派大不相同,一时间,于轲成了冤句县教坊间争相传议的人物,更有不少曹州附近的名流之士慕名而来,倾听他的琴曲。

如此一来,沉雪阁一跃成为了冤句县最红火的青楼,但讽刺的是,让这里红起来的不是因为某位倾国倾城,姿才无双的美人,却是一位琴法稀疏,曲风迥异的美少年。

在沉雪阁弹琴的这三个月让于轲赚了不少钱,他把这些钱大都花在了买书卷笔墨上,在那样一个物资不丰富的时代,读书是一件十分奢侈事情,耗费之甚,实不亚于今日之大学费用,所以到头来生活依然捉襟见肘,多亏了郑小婉平日的贴补才免强过得不算狼狈。

那醉月轩是一座二层的竹楼,四面皆是看座,中央一座戏台乐座,内中诗联高悬,芳草遍植,颇俱高雅之风。与前院不同,此处乃是专为权贵和文人骚客所设,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雅致。

于轲抱琴上台,方一出现便引起台下一片的喝彩,他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想今日之教育多有弊端,上大学选专业只为将来谋生计,赚大钱,于轲实则万分的厌恶他所学的理工科专业,读书、弹琴才是真zhèng

所爱,然而在那个时代却无法做喜欢做的事,唯有夜深人静之时,拨弄琴弦,聊以慰藉罢了。而今能在众人面前一展所好,虽然听众只是些嫖客**而已,却也足以让他心满yì

足,专注于指间弦间,醉心于音符之中。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灰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中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

一曲终了,台下众人从曲音中醉醒,纷纷拍手叫好,诺大的醉月轩中,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于轲此刻的感觉如置身于维也那金色大厅之中,台下喝彩之中也非嫖客**,而是热爱音乐的名国名流,恍惚之间,竟是有几分飘飘然也。

“什么鸟曲嘛,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乱调,你们这帮没品味的俗人瞎喝什么彩!”一声嚣张狂妄的喝斥打断了这里融洽的气氛,醉月轩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怒而望去,却见二楼的看座上,一名油头粉面,面目可憎的青年男子口嚼着瓜果,肆意抚弄着左右花娘,一脸的淫猥之色,视众人之怒目如无物。

好端端的雅兴尽被这狂徒打断,有几位脾气大的客人本想出言教xùn

他一番,但话到嘴边时却只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那男子乃是本县宁县令的公子宁水原,众人皆知他乃是冤句县的一霸,仗着他爹是县令的权威,到处欺凌乡邻,夺人田产,抢**女,莫道是寻常百姓,便是不少富家大户也受过他的欺辱,人们虽恨之入骨,但却因告状无门,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默默忍受罢了。

这样有权有势的恶霸,于轲在现代也过不少,明知得罪他没有好处,也就赖得动怒,只将他的话当作是猪狗哼哼,于是反倒是淡淡一笑,拱手道:“宁爷教xùn

的是,看来某这一曲还多有不足,回去之后一定好生修改。”又向众人道:“醉月雅轩,一夜一曲,各位爷玩得尽兴,某先告辞了。”于轲只想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读书上,所以和三娘说好每夜只弹一曲。

“站住!”那宁水原跳将起来,指着于轲的鼻子喝道:“爷花了大价钱订了这位子,你就弹了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曲子就想走,你们这沉雪阁明摆着就是黑店。”

宁水原的意wài

出现和他说的这一番话,众人便已明白他此来的目的,这宁水原本也在烟柳巷开了家“秋思坊”的妓院,仗其霸道权势,逼迫许多美貌的良家少女为猖,请了几班远近闻名的伶人坐场,故那秋思坊一直是这么巷子最红火的场子。但自从于轲来到沉雪阁后,凭借其异域的乐风,吸引了大批的客人,使得沉雪阁的风头盖过了秋思坊,那宁水原一向霸道,自然是心里不服,如今明摆着是来砸场子的。

于轲也有几分着恼,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忍怒气道:“某在沉雪阁一向都是一夜只弹一曲,这规矩在座的各位爷都知晓,也都能海涵,宁爷如果还想捧某的场子,还请明天这个再大驾光临吧。”

宁水原放肆大笑,一脸的嘲讽轻蔑之意,冷言冷语道:“你一个卑贱的伶人还敢弹什么‘规矩’,笑话!爷告sù

你,在这冤句县城,爷就是规矩!爷现在就命你老老实实的坐下,再给爷弹他十个八个曲子,爷听着高兴还好,要不然,爷把你们这黑店掀个底朝天。”

不可一世,狂妄之极!于轲虽然有涵养,却也不是那种被人骑人头上屙屎还能忍气吞声之人,当下便要发作,而那许三娘见情势不妙,忙是满脸堆笑了跑上戏台,暗暗抓紧于轲的手腕,低声道:“于郎,宁爷可是县令的公子,咱们万万得罪不起呀,就算三娘求你了,忍一忍吧。”

三娘和沉香阁的姑娘们一向待他不薄,如果因一己之怒而牵连了她们受累,于轲自是心中难安,既然三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样呢。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问候着宁水原的祖宗十八代,脸上却是笑得从容,道:“来咱们沉香阁图的就是一个乐子,只要宁爷听得高兴,某多弹几曲又有何妨。”

宁水原这才有几分满yì

,他又坐了下来,眯眼道:“那你就给爷弹一曲《洞房花事》吧,还有啊,姑娘们把舞也跳起来,爷玩得快活了大大有赏。”

于轲暗皱眉头,这《洞房花事》其实就是一首淫曲,舞蹈也是淫舞,艺妓们跳舞时只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白纱,极尽淫迷诱惑。这舞曲原本只会在前院演出,来醉月轩有客人自然是图几分雅致,若要享shòu

那淫曲艳舞,又何必多花价钱来这里。

于轲是喜欢弹琴,但这不代表他什么曲子都愿意去弹,譬如那****,同样是赤身裸体,而艺术与淫术的区别,仅仅在于摄影师的拍摄角度而已。

无论如何,于轲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亲手糟蹋,他的容忍与退让是有限度的。

衣袖一拂,他腾的站了起来,生硬说道:“某不会弹这首曲子,还请宁爷恕罪了。”

那宁水原怒目凶睁,正要发作,戏台下一人忽然道:“这位宁爷,咱们大家伙花钱到醉月轩可不是为了看光腚的姑娘,你要是急着这口,前院有大把大把的大白腚的娘子们等着伺候你,我看宁爷就行行好,别害得大家伙跟着你花这冤枉钱。”

说话的是一个白面蓝衫的青年,嘴巴端得是厉害,胆量也够大,竟然当着众人之面敢跟宁水原叫板,想来定不是本地人,不知其中的厉害。那蓝衫人同桌还坐着另一人,黑髯横眉,星目精灼,身形魁梧健硕,坐在那里默默的饮茶,气宁神闲的很。却不知为何,当于轲的目光扫光那黑髯男子之时,竟是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仿佛,那双似闭非闭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让人难以琢磨的寒气。

白面男子的这番话道出了于轲和众人心声,他差一点就大叫“说得好”,但随即便为那人担心起来。

果然,宁水原在冤句县还是第一次碰上这般硬扎不要命的角色,立时恼羞成怒,向左右家仆喝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把那狗东西的皮给爷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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