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都解决了。”吴一翔微笑着说道。

“你们……都杀了?”老爹不能相信,事实上,的确很难相信。

吴一翔很高兴:“对,而且没有代价,除了衣服弄脏了。”

我听得很不是滋味,我的小腿骨都被打断了,怎么能叫没有代价?插口道:“代价不大,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呵呵,其实草原土匪不是很厉害,他们的武器一般都比较落后。”老爹笑着对我们说,“而且有时候给点钱他们也不会为难你。刚才我们就是想等他们来了再交涉一下的。”

我和吴一翔尴尬地笑笑。若是出钱就能行得通,我才不想受那个罪呢。很多人痛死,一半是因为痛觉神经,还有一半是因为心理作用。到现在我的心跳还没有回复……

吴一翔想必也很后悔就这么动手,身上一股血腥味。看他皱眉的样子就知dào

,他对这次行动并不满yì。

“算了,死都死了←们的枪我们能要吗?都是A呢。”吴一翔刚才的欣喜一扫而空,只是惦记着那些武器。

老爹笑了笑,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战利品,当然都归你们。”

两个帮工也开始忙着打扫战场,突然像是发xiàn

了什么,叫了几句。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似乎情况很严重。老爹板着脸走了过去,吴一翔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我捶了捶腿,最后还是忍不住,勉强站起来,踱了过去。

四个人围着一个死人,就像一群秃鹫围着食物。老爹的脸上是平静,但是也有冷峻【机和副驾驶一脸慌张。吴一翔在沉思着什么。

“抱歉,谁能告sù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吴一翔回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冷静:“不是土匪,是来杀老爹的。”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不过怎么暴露的呢?他们是如何判断这些人确实是冲着老爹来的?

老爹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我一直这么深信。

“你看这个大胡子,应该是他们的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这个纹身。”老爹指了指死者手背上的那把弯刀,“这是‘安拉之怒’的标记。”

“安拉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或者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词。

老爹吐了口气,像是对我很失望,道:“一个很激进的伊斯兰宗教组织,号称是真主的利剑,惩治伊斯兰的敌人←们还是找上我了。”

“你们有仇?”

“我和他们抢了一点生意,也杀过他们的人。当初我怀疑是他们害死我儿子的,后来发xiàn

原来不是。但是梁子结下了。”老爹说得很沉重。

吴一翔终于开口道:“他们怎么能拦在这里?或许只是巧合。”

“或许。只有一个人是,其他人都不是〉不定这个组织已经解散了,组织成员只好各自为生了。这个倒霉的家伙只好来打劫……”我安慰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希望如此。草原上谁要劫谁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起风波搞得大家无比紧张,吴一翔每过十分钟就要用一次侦察术。

衣服已经换掉了,不过血还是黏在身上,经风一吹,开始干裂。在异世时我就已经习惯了血汗加身的味道,不过现在却有点让我想吐。

“你能不能坐下,不要再来了?”我终于按耐不住,对吴一翔说道,“弄得我都紧张死了。”

吴一翔撇了我一眼,完成了侦察术,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知dào

还有没有土匪?”

老爹本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听到我们的对话,开口道:“草原上没有多少土匪,不过再走一天就要靠近国界了,有流动哨。”

“有问题吗?”若是被抓住,不知dào

怎么解释,尤其是车里还有许多枪支。

“问题不大。草原这么宽阔,一般小心一点就能混过去。到了那边解放军就不能管了。”

“那不是偷渡的人很多?”吴一翔好奇道。

“谁没事偷渡?就我们这样的人罢了。我们现在到外蒙祭祖,都是拿护照,走正路的。”老哈笑笑,补了一句,“也真是的,祭祖还得要护照!唉。”

说到祭祖,我想起一个大学同学,蒙古人,还是黄金家族的直系←告sù

我,其祖父再三叮嘱,若是在外面丢了人,千万不能说自己的姓氏。转而他又对我们汉人数典忘祖的事情那么多而不可思议,比如家族中有人被日寇杀了,居然还会穿着印有倭寇旗帜的裙子招摇过市……

当时看到这篇报导,他说:“林,你们汉人怎么会这样?我觉得汉化没什么关系,但是被汉化得对不起祖宗,那可怎么办?”

我听得很不舒服,虽然我自己也六七年没有回过老家祭祖了,不过我已经算是旁系了……

“大概我们汉人比较包容,容易放qì

仇恨。这个是一个文明成熟的标志。”

“不,林。忘记仇恨是忘记恩惠的第一步,那是背叛!若她是蒙古人,一定会被所有族人唾弃的。你看这里,居然有人说不要对明星太苛刻,他们是公众人物……”

他是个可爱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不喜欢他总是“你们汉人”“我们蒙古人”这样的说法。因为我感觉到自卑,一种文化上的自卑。汉民族有五千年的传承,可是现在民族的精髓都去了哪里?说得好听是因为文化的成熟而忘记仇恨,说穿了是因为极度的缺乏民族自信而迷失自我。又碰上一切以经济为纲领,zf卖掉几百岁的森林,明星跟着卖掉自己的人格和民族的尊严。这让我这样的老百姓怎么办?

五十年后,按照所有人说的那样,中国的经济再次领导全球。那又如何?神州大地上还有中国人吗?我们为什么要双语教学?英语说得比汉语还好!语言是民族的灵魂,可是我们呢?说英语还不一定能换来经济的回报,如此这般,不是亏了大本?

“林,你怎么了?”吴一翔大概看出我的脸色不好。

听到他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入迷,指甲已经抠进了肉里。

“没什么,刚才有点晕车。”

“呵呵,不是吧。”老爹对我一笑,“你晕车想杀人?刚才你的杀气很旺啊。”

到底是历经风霜的人,一直在刀口上舔血,对这种气息太敏感了。

“不是,老爹的话让我想到一些问题。我在想我们民族怎么走,我们组织怎么走。”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解放以后是一个**,以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以后又是一个**,不知dào

以什么结束呢,呵呵。”老爹说得很有道理。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丧失了“远虑”,现在看来“近忧”也要来了。

“老爹,为什么你总是说‘你们汉人’如何如何?五十六个民族不是一家人吗?”这个问题我迟早要解决。

“呵呵。现在是一家人,将来也是一家人。你在家里难道不说‘你’‘我’‘他’?出去了,我们都是中国人。在家里,你是汉人,我是蒙古人。你们汉人之间还不是车‘你们北方人’‘我们南方人’这样的话?”

的确,这样习惯自古就有∑乎存zài

隐患,不过对于一个多民族,广地域的国家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能在外面统一声音也就问题不大。

“而且,孩子。别怪我唠叨。你们汉人西化得太彻底了。”老爹盯着我,似乎在等我反驳,“我们汉化,用汉名,说汉语,住楼房。但是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祖宗。不管将来我们是不是要穿西装打领带,我们记得自己是蒙古人!我们的祖先在马背上打理草原。你们用洋名,说洋话,还没有蒙古人汉化这么厉害。但是你们汉人有很多人忘记了自己的祖宗!”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若是老爹说“大部分人”那是胡说,但是说“很多人”,那就不错。对一个民族来说,有几百几千个忘记祖宗的人,那就是“很多”!何况今天的中国,因为所谓的“中日友好”“中美合zuò”……哈日哈韩哈美……这样的人何止千百?

吴一翔的脸色也开始凝重,长时间来,我们没有这么深的考lǜ

过这样的问题。甚至在组织里,宗旨只是说要走左派路线,纲领却没有规定一个明确的目标。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比现在中国更有希望的国家。但是为什么有的汉人不爱它?若是**,那是政治主张的问题,但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连自己的民族都不爱?”老爹一次次让我们正视这个现实。

若是这些话由一个汉人说,大家都会说他是民族激进分子。但是蒙古族人来说,又有人贬斥为“**”。总之,凡是对现在社会状况持忧虑态度的人,主流就会打击,帽子多得是……

“一翔,我们的组织错了。”我对他说。

吴一翔想来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中华民族最大的危险出在内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精神世界的堕落才是我们的大敌。”

“所以,我们的组织怎么走?光是杀人流血解决不了问题,只可能把大家带入新的堕落中。等军国主义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号在中国抬头,我们的一切都完了。最后就是丢失五千年的文化,堕落到倭奴的那种档次。”

吴一翔夸张地打了个哆嗦,道:“你别危言耸听。再堕落也不至于那么惨吧。不过‘杀’的确不是解决的方法……”

老爹看着我们,道:“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是不能乱闯。一时意气必不能持久。”

靠着吴一翔的侦察术,我们很轻易地避开了流动放哨的边防战士,进入外蒙。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不过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激动。在我看来,一样的草一样的天,若不是老爹指着一块界碑对我说我们出国了,我都不知dào

自己已经身在他乡。

老爹的两个随从轮流开着车,我也知dào

了他们的蒙古名字。那个鼻梁很挺,有点像俄国人的叫贺兴格,标准蒙古脸的那个叫拉西彭楚克。老爹的名字叫哈卜图儿哈思,所以道上的人都叫他“老哈”。

我记不住这么复杂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姓氏※以只好尽量避免叫他们的名字。吴一翔的有语言天赋,很快就叫得上口了,甚至还学了几句蒙古语。

两天后,我在他的熏陶之下,也会了简单的蒙古语,虽然不是很标准,但是用蒙语叫他们不再成障碍。

很快,我们就要进入走私者和间谍的天堂↑的名字若是翻译成汉语,就是希望之城,虽然里面的东西可能都是带给人类绝望的武器。

老爹在这里的确是个风云人物。我们的车刚开进小镇,就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吴一翔的手放在匕首上,似乎随时准bèi

着保护老爹的安全。

吴一翔多心了。来人是老爹的手下,负责希望之城的接待。领头的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不像中国人,不过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只是带了点西北口音。

“他是哈萨克人,我这里的生意他帮我打理。当年我从俄国人的枪口下把他救了出来,所以他就跟着我干。”老爹把他介shào

给我们,“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呵呵。”

我们只是点头示意,他也如此,而且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敬佩那种能够控zhì

自己情感的人,“胜人者力,自胜者强”。

“老爹,这里真的安全?”我们住进了一家两层楼的旅馆。

楼下有不少人都带着枪,老板也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甚至还瞪了几眼吴一翔※以吴一翔一进屋就嚷着说是黑店。

“在这个镇里若是动武会引起公愤的。没关系。”老爹又抽起那种旱烟,“因为谁都说不准有没有人带着原子弹。呵呵。”

老爹很满yì

地看了看我和吴一翔惊诧的样子,继xù

道:“不过暗杀倒是不少,刚才哑巴告sù

我,前几天有个澳大利亚的间谍被杀了。”

“哑巴”就是刚才那个哈萨克人←不是真的哑巴,只是形容他的寡言少语。

我和吴一翔对望一眼,这是提醒还是鼓励?

“所以你们不要乱跑,尤其是你。”老爹指着吴一翔道,“你是瓜子脸,一看就是汉人。林小子穿这衣服倒还像个蒙古人。”

老爹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吴一翔比我帅,不过我不介yì。男人又不是靠外貌吃饭的。

“还有,刀是防身用的,别不带。这里不能开枪,但是亮刀子打架那是常事。弱肉强食,死了白死。”

这……不是和卡城一样吗?好歹卡城还有禁止私斗的标语,这里好像更混乱。

“不过你们不挑衅,也没有人故yì

来你们为难。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吧,明天我们见几个行家,再帮你们看看。”

刚才我们在外面的一家小饭馆吃了蒙古烤肉,还拌了孜然,新疆味更浓一些。老爹说不能喝酒,因为我们酒量太差会误事←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告诫,不过我们都很感激他这么体谅我们。吴一翔的胃疼了三天,都归罪在奶酒和肉干上。

“乔林,你说,我们把东西买回去了,有什么用?”

躺在床上,让我想起了在异世的日子,也是皮草,久久不能入睡。吴一翔一问这个问题,更让我睡不着了。

“不是你说要买的吗?”

“对,是我的主意。当初我太兴奋了。”吴一翔转了个身,面对着我,“你不知dào

,我能碰到发生在小说中的情形,真的是太兴奋太兴奋′然我讨厌那里的腥风血雨,不过老实说,那种日子很刺激。现在回来了,我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我也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道:“你就不觉得那是人性的堕落?人们在迷失自己。”

“你是东木的?我不知dào

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不过在西金,人们暴露了最本能的一面。天天都是血,连下的雨都是红的。”

我笑了笑:“东木比较偏重阴谋。人性丑恶面也有,比如奴隶,妓女。不过没有那么多仗打。最后还是统一了,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说到最后,我很向往,那个世界的生态环境比这里好多了,只是我没有坚持活到过上好日子……

“呵呵,在我们那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们就是争斗。等级低的只有藏起来。别看游戏里很多人看不起盗贼,不和我们组队,在西金,盗贼的日子过得最好。”

“你没有觉得厌倦吗?”我盯着他的反光的眸子问道。

“厌倦?我到的第四天杀了第一个人,然后几乎每天都在杀人和被人杀。哪有空厌倦?”吴一翔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第一次是怎么丢的?”

“他杀了指导我生活的一个妹妹。那个妹妹比我早进去,她教我取得石头,锻炼自己的技能。不过被一个路过的元素使强暴,还杀了灭口……我当时刚狩猎回来,看到这样的惨剧就追踪过去。附近就那一个畜生,他吃饭的时候被我杀了。”

我猜当时吴一翔一定很悲愤。和一个妹妹生活在一个城里,男猎女织,的确是童话般的生活。我想起第一次看到余淼,直至后来在卡城,在华夏,我都想过这样的日子。解剖一下内心深处,当初也想过和张佳一直隐居在小屋……

“你是怎么死的?”吴一翔问我。

“被人杀的。”很大众化的死法,就中过程他也不会细问,问也问不完。

“我也是。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却在新婚第一天被情敌杀了。真倒霉。”

“呵呵,的确倒霉。我情敌给我吃了我一种药,害我睡了大半年,还变成了傻子。看来情敌是最大的敌人啊。呵呵。”我开了个玩笑,吴一翔也笑起来了。

不过笑了两声,他就停了,严肃地说道:“我只后悔杀了一个人←手无寸铁,没有什么能力←的城刚被人洗劫,我过去了,又明显是浪人,他就朝我扑过来。我刚杀了那个元素使,眼睛还是红的,顺手就是一刀刺在他肚子上。当时……算了不说了,反正从那以后,我一定要看着我杀死的人的眼睛,只有确定没有那种愤恨我才能心安一点。”

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正面对着敌人,和其他黑暗职业的人相反。

“你不必这样的。其实被人杀了大多都会愤恨。我当时也是,虽然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唉,太矛盾了。”

“不,不一样。恨和恨不一样的。那双眼睛在对我说‘我解脱了,你就继xù

在这个修罗场里沉浮吧’!这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吴一翔又像是回到了那个世界。

“沉浮?的确如此。太贴切了。我向往平淡,却不得不一次次卷到阴谋杀戮之中……”

“向往平淡?其实是你心有不甘吧?”吴一翔一针见血。

不是我否认,我以前的确没有想到。现在经他这么一说,似乎一切的故事都是因为我不甘心……他也这样么?我和他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长时间的沉默,我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又开口道:“我觉得,我们保留着记忆的人,应该对那个世界的事进行反思。我们杀人已经成了习惯,似乎敌人只有杀掉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其实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我同意他的观点,不过现在脑子里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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