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惨痛的针灸,但至少这回朝戎没哭,只是全程苦哈哈地瞅着韩生,看得后者忍笑忍得辛苦,然手上功夫依旧稳当。

针灸问诊喝药,一个流程下来,日头已经斜斜挂在天边了……

朝戎窝在芸娘房里默写了大半天的酒谱,直至天色将暮才停笔。

小隔间的桌边叠着厚厚一沓写满字的纸,还有几张笔墨未干,铺在朝戎脚边,桌上墨锭磨得只剩短短一截。

朝戎伸了个懒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纸,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抄起酒谱回自己房间。

春日的夜黑得早,朝戎吃完饭跟芸娘招呼了声就溜到隔壁找云信去了。

云信家砖墙瓦顶,屋前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篱笆门上是茅草顶,下挂两只竹条编成的灯笼,烛灯未燃。院中有块菜畦和茅草棚,棚边停着一辆板车。右边靠篱笆一侧架着晾衣杆。院中无人,几间屋子半隐在夜色当中。

朝戎推开篱笆门,踩着和自家一样的青石道走向右边靠里的那间屋子——云信的卧房。

屋门关着,暖黄的灯光从窗纸中透出。朝戎抬手敲门,无人回应。

“云信!”朝戎再敲,还是没人回应。

秉着以为云信出了什么事的想法,朝戎破门而入——屋里空的。

“人呢……”朝戎四下一扫,不见云信。

屋中简洁素净,窗户半开,有微风溜进来。

“长缨?”一道声音从身后穿来,吓得朝戎一颤。

猛然回头,却见云信立在门口。

少年长衣半敞,发尾微湿,淌湿了胸襟。下颚有水珠滑落,途经锁骨再没入半开的领口,不见踪迹。

朝戎移开眼:“……”她好像正撞上云信洗澡。

“我听见动静就出来了,还以为是贼,未曾想是长缨你。”云信走进屋,带上门,把桌前的椅子拉了出来,“坐吧。”

朝戎挪到椅子前坐下,看着云信到衣架边拿了件外衣拢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曾。”刚洗完澡的云信带着温热的湿气走过来,给朝戎倒了杯余温尚存的水,在她旁边坐下,“长缨来找我,芸婶知道吗?”

“阿娘要是不知道,估计我还没出门就被逮回去了。”朝戎甚是心酸地说道。自从她睁眼以来,阿娘就把她当稀世珍品对待,大有一天到晚都守着她的意思,可谓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闻言,云信笑了笑,笑声夹杂着少年人的爽朗,他道:“那长缨找我所为何事呢?”

“云信,我想问,鹭远国的物价是怎样的?就好比,一个包子几个铜板?一斤米又是多少?”朝戎问道。

无疑,云信因她的问题而诧异,但他收敛惊色,很快回道:“仅是安宁县内,包子一钱一个,米六钱一斤。不过长缨,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昏迷时做了个梦,醒来脑子清明,忽然发现过去的我太过浪荡了,决定改邪归正,做一番小事业。”朝戎笑答,对安宁县的物价有了大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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