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蒲公司是大年三十那天才正式放假的,当天晚上,疤脸还很无聊的出去跑步去了。

回来后,自己弄了几个下酒菜,自斟自饮,酒入愁肠愁更愁,感觉确实是该有个温馨的家庭了。

看春晚的间隙,有十几个人电话拜年。老贾、刁姐、赵颖、王震、孙玖玥……,每个人都很关心他的个人问题。

但是这些人和他比较熟,很默契的都没问,就是说几句吉祥话,说要是没喝酒可以开车来家过三十。

刁姐那里他倒真想去,其实刘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刁姐的影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坏人的形象,在萌萌脑海里已经固化了,去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王震说,他过完年也要从鹏宇那里辞职,自己和朋友干一个线束厂,他占大股。

两年前已经从两家整车厂,和一家车灯厂接了几款订单,现在都是试做阶段,看起来没问题。

整车厂的几款产品,要是正式量产还得一年。车灯厂的从年后就会逐渐上量,所以他得专职盯着了。

看看疤脸这边有没有希望,给争取点儿业务过来。疤脸一想,山蒲的线束,一年的采购量也不少,全年大概五六千万。

手机上不用,电视上用量不太大,空调和音响上的用量很大。现在三家供应商都是日资的,新供货商开发这个课题,也是准备在过完年开始推进的。

所以很快就答应王震,这几天找时间坐一坐,好好合计一下这事。

他将山蒲的情况,和王震简单说了一下,王震说初六他带着他的合伙人,和疤脸一起打打羽毛球,商量商量这事。

他的合伙人是搞技术的,白色家电用的电线,和汽车上用的要求应该不同。不过这些就得他的合伙人来判断了,他目前是不知道。

疤脸对此倒是稍有了解,知道在品质要求方面侧重点不同,但是具体在生产设备上是否能够通用,就不了解了。

初一一整天,他都无事可做,但是时不时的有拜年电话,基本都是供货商打来的。

拜年的短信就不用说了,有好几百条。虽然多,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很认真的一条一条打开看。

没什么用处的,看完后再删除。觉得应该回复的,也回复一下,大多数都是一扫而过,直接删除。

但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让他久久不能平静:“家正,我是拴兄,新年快乐。”

“我现在很好,在义乌做小商品生意,以后来义乌,我们可以见面。但是希望,你能带着你的太太和孩子一起来。祝一切顺利!!”

疤脸盯着这个短信,看了有十分钟,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回复了一句:“也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初二那天,疤脸打扮一新,提着精心挑选的烟、酒、茶叶,去了刘玲家。

出门时,已经给刘玲发了短信,所以他一敲门,刘玲就马上开门将他迎了进去,紧接着就给刘玲的父母拜年。

他往沙发上一坐,和刘玲的父母面对面。但是他很快就感到不安起来,因为刘玲的母亲,就是在大理和疤脸一夜情的那个中年妇女。

虽然过了两年了,但是当时的情景,疤脸还是历历在目。如何在他耳朵边吹气挑逗他,两个人脸贴着脸商量崩锅的事。

然后在酒店疯狂宣泄,互相不停地说着刺激对方情绪的话,按照对方的指示变换着方式。

与刘玲的母亲一对眼,让疤脸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刘玲和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刘玲的母亲,很显然也认出了疤脸,但是一直强作镇定,保持着不易察觉的,不自然的微笑。

刘玲的父亲,在疤脸一进门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很冷淡,没说几句话,就借故离开了。

让疤脸更感觉如坐针毡,难道他父亲也发现了那天晚上的事?而且知道是自己了。

刘玲从父亲的态度中看出了,很不满意,但是她坚持要跟疤脸,让父母看,也就是走个过场。

疤脸从进门到离开总共十几分钟,在疤脸看来,好像过了几年一样。

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自己现在就是在接受惩罚。

疤脸出门告辞时,刘父都没出来送,刘母还是那样微笑着看着自己,让疤脸觉得,就是在嘲笑他。

刘玲要跟着疤脸走,被刘父喝住了,刘玲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看不上疤脸,然后生气地坐到沙发上抹眼泪。

疤脸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午饭也没吃,一直呆呆地躺在床上,到了晚上五点多,自己简单地做了顿面条,吃完后又蒙头大睡。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刘玲直接开门进来了,还拿着一个拉杆箱,估计是她自己的日用品。

一看疤脸很颓废的躺在床上,过来搂着疤脸,问道:“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我爸不同意。”

“我看出来了。”

“他说,你在瑶池仙宫做过鸭。我不信,你告诉我,做没做过。”

“没有。我只是足疗按摩的技师,其他的没做过。”

“你就是做过,我也不在乎。”

“就因为这?你妈什么意见?”

“我妈说,要是我愿意,她也不拦着。但是她希望我多了解你一下,认为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人品怎么样,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嗯。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东西都带来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要是你爸坚决不同意呢?”

“那我就不回那个家了。”

“那怎么行。”

“你不知道。我爸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人,他是局里的一个小领导。

比咱的章总级别高一级,局里好多领导都爱去你原来打工的那个会所。他觉得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女婿曾经在那里待过,他都没法活了,尤其是我前夫那家子。”

“那怎么办,我现在心里很乱,没有一点儿头绪。”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这几天没见,我都受不了了,要是永远分开,我怎么活啊。我想和你崩锅了。”

“我今天没兴致。”

“口是心非,没兴致,怎么还这样。你不来,我来,嗯、嗯……。”

……

接下来的几天,刘玲都在疤脸这里,白天两个人一起开车出去玩儿,晚上回来就该干嘛干嘛。

虽然疤脸也不拒绝,但是兴致总是没以前高,完全就是在配合刘玲,总觉得这段感情估计是要黄。

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几天,刘玲的父母一直在给刘玲打电话,但是刘玲就是不接。要不是疤脸劝着,估计就直接关机了。

初六的那天早上,刘玲接了个短信,匆匆忙忙就走了。下午和晚上疤脸和王震先打球,后又谈了谈线束的事。谈完事回来,发现刘玲的拉杆箱也不见了,估计是下午取走的。

他很想问问出了什么事,但是又觉得很不合适,这好好的一个新年,让自己搅和的,人家全家都没过好。

初八正式上班了,疤脸发现刘玲早上没坐班车,估计是请假了。

疤脸刚开完早会回到座位上,就接到了章副总的电话,让他到贵宾接待室来一下。

疤脸将工作安排了一下,一进接待室,就看见章副总和刘玲的父亲谈笑风生。

他进来后,礼貌的和俩人打了招呼,章副总跟刘父说:“人我给你叫来了,要谈什么事,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送走章副总,刚才还一脸笑容的刘父,突然声泪俱下的恳求疤脸,让他放过刘玲,放过自己一家子。

大概内容就是,像刘玲所说,他不能让局里的同事笑话他,将女儿嫁给一个曾经在那种地方做过那种工作的人。如果疤脸不答应,那就是逼着自己去死。

疤脸始终表现的比较冷静,最后也同意,自己不再纠缠刘玲,只要是刘玲没问题就行。

后来疤脸才知道,刘父为了让刘玲回去,以自杀来威胁,而且真的吃药了,刘母发现的早,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

但是疤脸也知道,这是为了让刘玲回家,夫妻俩个演的一场苦肉计而已。

说实话,疤脸对这种人很是瞧不起,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按摩技师用双手吃饭,怎么就下贱了。

散了也好,如果让自己以后和这样的人,当作父辈一起生活,给他当孝子贤孙,他还不愿意呢。

第二天,刘玲就正常上班了,从微肿的双眼可以看出,这两天应该哭过不少次。

但是疤脸也没办法,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不能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很想安慰一下,最后还是觉得,这样冷处理就挺好的。

没过几天,公司就开始有了传言,疤脸玩弄刘玲感情,始乱终弃,是个标准的渣男。

在吸烟室,疤脸没进入之前,袁课长正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说着这事。

疤脸一进去,袁课长马上闭嘴,换了一副笑脸,假惺惺地和疤脸打招呼,其他人也很尴尬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疤脸一句话也不说,狠狠地瞪着他,和他一起聊天的几人也觉得很无趣,纷纷掐了烟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疤脸看见袁课长又去厕所,他就跟着过去。但是他没直接进去,在外面洗手的地方听着。

袁课长果然一进厕所,看见人就说疤脸和刘玲的事,让疤脸忍无可忍。

直接走了进去,当时厕所里只有两个人在和袁课长搭讪,见疤脸的脸色很不好,小便完了就赶快出去了。

袁课长也要走,被疤脸叫住了。袁课长是沈阳人,一米七出头,但是长得挺结实,以前应该也是打过架的人。

看疤脸恶狠狠地看着他,像是要打架的样子,很不屑的挑衅了一句:“怎么了,自己做了,还怕人说啊。”

疤脸一句话也没说,过去把厕所门插上,转过身对着袁课长就是一顿胖揍。

刚开始袁课长还奋力反抗,但没过一分钟,就失去了反抗能力。疤脸将袁课长直接摁到马桶里,让他喝了好几口马桶里的水。

幸好当时没有大便完没冲干净的现象,要不疤脸一定要让他尝一尝大便的滋味。

过了几分钟,疤脸觉得解气了,也听到外面管理部高海涛副部长和章副总的叫门声,这才停手。

轻蔑地看了一眼还抱着马桶喘大气的袁课长,骂了句:“臭嘴,下次再让老子逮着,可就不是这么便宜的事了。”

出来看见两位领导用惊诧的眼光看着自己,疤脸也没说什么,在水盆前洗了洗手,往脸上扬了一会儿凉水,感觉心情好多了。

这时,章副总先出来,站在洗漱间的中间,看了一眼疤脸,也没说话。随后高部长搀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袁课长,走到水盆前让袁课长也洗洗脸和头上。

疤脸心情愉快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这些天来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宣泄完了。他感觉到,事务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往他这边看。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刘玲也担心地看着他,除了几个日本人,大家好像都知道男厕所发生的事了。

但疤脸此时觉得很无所谓,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还能咋样,大不了不在这个公司干了。

但是仔细一想,这里还有很多事值得去做,主动放弃是不可能,即使公司要开除他,他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章副总三人才从洗漱间出来,袁课长还是一瘸一拐的,三人也没回座位,直接就进了总经理专用的会议室。

不一会儿,就见总经理翻译和铃木说了两句话,铃木就跟着翻译一起进了会议室。

路过疤脸的座位时,总经理翻译还特意往疤脸这里看,疤脸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回应了一下对方的关切。

疤脸通过这半年的工作,在一些用能力吃饭的员工之间,还是树立了很大的威信的。尤其是在各部门的翻译,和一些会日语的人中间。

以总经理翻译为例,自己是正规的日语专业毕业生,又在日本留学、工作,加起来四年。

以为自己在语言方面,能力已经很强了,但是碰到疤脸后发现,还有中国人能通过自学,将日语学的这么好的。

尤其是在专业术语方面,她在这里已经当了两年翻译了,公司生产相关的专业词汇,还有好多需要对方解释后才能翻译出来。

疤脸一来公司,就好像什么都懂,刚开始很好奇地向疤脸取经。疤脸也没藏着掖着,故意在美女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实话实说地告诉她,自己将整本日汉词典都背下来了。而且,这些年一直在不停地巩固,所以才对什么都了解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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