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远没有见到的那么简单，江玖有预感，陆佳楠最后一环心愿的关键，就在这里。
事关重大，她倒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将那些疑点线索全都分了下去，这么一折腾，又是一个多小时，眼看时间不多了，她把最后的要求都讲完，等到各个点开始执行之后，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今天怎么了？”
江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高军，没有说话。
高军也不急，坐在原地，定定看着江玖，一言不发，等她开口。
江玖想了想，倒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干脆直接顺着坡下了，她上前一步，没有寒暄，简单跟高军叙述了一遍上午遇到的事情，但话只说了一半，并没有点透。
“你意思是在院里发现有人偷运尸体，送到了火葬场？”
“嗯。”江玖点点头。
高军眉头紧皱，显然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问出了这种事，他的手指一点一点，不断敲着桌面，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半晌，他摇摇头，一脸不解，“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拦下他呢？”
他这话倒是问的不留情面，江玖抬眼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就冲他们那个默契度，你觉得是第一次犯案吗？”
诚然，无论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运输尸体，还是熟门熟路的将尸体转移到火葬场，医院众人的波澜不惊，火葬场内部的相互勾结，一桩桩，一件件，明摆着就不是一次突发意外。
是不是最后一起还不好说，但至少不是第一起。
“你怀疑是连环案？”
江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很难不往那里想。
到底从业几年，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但江玖既然直接告诉他了，多半就是心中有了打算，高军没有绕圈子，“你怎么想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江玖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怀疑讲了一遍，着重挑出几处疑点，让高军去查。
“目前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掌握的线索并不多，能确定的就是转移尸体的两个人的身份信息，这些已经交给柴楠了，现在的重点就是火葬场内部的消息。”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玖顿了顿，看了眼高军，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高军倒没有推脱，点头应了下来。
见状，江玖松了一口气，掐着时间就去京大找褚晔了。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褚晔在这个事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知情与否？参与与否？
想来想去，无论答案是哪一个，总之都不会是最好的结果。江玖摇摇头，企图将那些纷杂思绪全部摇出脑海，她叹了一口气，暂时放下这些事情，安心开车。
一路畅通无阻，到京大的时候，时候还早，褚晔还在开会，江玖收到他的消息，褚晔说实验室有学生在，让她去实验室等他。
左右无事，江玖停好车，便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一进实验室，确实有两三个人在里面做实验，听到脚步声，只看了眼江玖就收了回去。
江玖顿了顿，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挑了空位做了下来，看着他们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笔记记录数据，垂下眼睑，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一个人过来，什么也没说，就递给了江玖一杯水，等江玖接过去，转身就作势要离开。
“你好。”江玖喊住他，眉眼弯弯，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
那人顿了顿，转过身看向江玖，“你好，有什么事吗？”
江玖手中捧着水杯，氤氲雾气盘旋在杯口上空，柔和了眉眼的冷漠，让人不设防。
“等很久了吗？”
褚晔回来了时候，几个学生已经出去吃饭了，就剩下江玖孤零零的坐在实验室中。
见他进门，江玖缓缓起身，摇摇头，“我也刚到不久。”
没有过多寒暄，餐厅已经订好了，褚晔这边空闲下来，两人就直接过去了。
好在两人都没有什么忌口的，这顿晚饭吃的还算愉快。
江玖抿了一口红酒，似是不经意问道，“当教授的工作多吗？从前，我妈一直念叨我不该选警察，该当个老师，轻松自在，不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的加班，作息不定。”
褚晔笑着摇摇头，这个话题似乎戳到了他的心里，“他们也经常觉得当老师教书没前途，说出去都不好听，但只要做的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其实这些评价并不能影响什么。”
“我并不觉得做实验，做科研比其他行业差什么，未来世界，是由科技主宰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像是有万千繁星，熠熠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江玖收回目光，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含笑，“和你聊天总离不开实验这两个字。”
“对了。”江玖好奇的看着他，“你之前说实验有进展了，做的什么实验，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一睹为快？”
褚晔没有直接拒绝，“再等等，等结果出来了，我一定告诉你。”
“这么神秘？”江玖心底一沉，嘴角笑容加深，“内容都不透露吗？”
“保密。”
晚餐时间结束，褚晔今天没开车，江玖本来打算送他回家，谁知被他再三否决，理由是，晚上让女生送回家太不绅士了。如此，江玖也不好继续坚持，只好等他打到车，才驱车离开。
两人一分开，挂在江玖脸上一晚上的笑容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褚晔参与了。
来不及多想事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柴楠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车牌号查出来，车主孙奇，36岁，在火葬场工作，日常负责运输尸体，那辆车就是殡仪车，专门用来运输尸体的。
也就是说，确实是内部人员了。
那边速度很快，连带着褚晔学生的信息也查出来了，排除之后，基本确定是褚晔三年前的学生之一岳广。岳广，28岁，六年前于京大就读，三年前已经毕业，是褚晔的得意弟子，但毕业之后，鲜少活跃在神经学领域中，说是销声匿迹，也不为过。
江玖的目光停留在销声匿迹这四个字上，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