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江玖方才的气势吓到了，司机路上一句话都没敢多说，目不斜视，本本分分的开着车。
“吱——”车停了。
那辆车直接开进了一个院子，出租车进不去，隔着一段距离停了车，江玖道了声谢，就连忙下车了。
这里自然不比市中心那般繁华，但也不是很偏僻，一路过来，也有不少商户开着门，四周停满了各式各样的代步车，满满当当，看上去不觉得冷清。
这就奇了怪了。
江玖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却在半道被人拦住。
“美女，了解一下。”一个面容干净，看着高高瘦瘦的男生突然递出一张名片。
江玖以为是普通发传单的，没有在意，顺手接了过来，继续往前走。
“哎——”那个发传单的小哥，追了上来，嘴里始终没停，哒哒哒说个不停，“美女了解一下啊，去年刚刚建成的新宋墓园，风水好，地段佳，就搁三壶湾那儿，现在预订，还有优惠。”
新宋墓园？
江玖一愣，寻常大街上遇到些推销楼盘的不稀奇，但推销墓园？
她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猛地回过头看向两排商户，几乎都是些寻常店家，但仔细一看，没隔几家就有一家专门销售灵柩、寿衣之类的店铺。
按理说，国人偏信风水学，楼房采光风水朝向都是一门学问，正如刚刚销售小哥说的，就连墓地选址，也是首推风水，而往往这些与‘死’相关的场所，都被认为晦气太重。例如：太平间、医院、墓地、火葬场，包括一系列售后服务。
不等江玖细想，那个小哥又开始巴啦啦介绍一通，江玖开门见山，指着方才面包车进去的院门，直接问他：“你知道哪儿是什么地方吗？”
那个院落看着不小，门倒是中规中矩的，不大不小，一眼望过去，还能看到几处较高的建筑，但附近又没有什么商户，连门牌都没有。
左右不知道，看他推销的熟稔度也不是第一天干这一行，倒不如直接问他来的快些。
小哥一愣，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江玖，“火葬场啊。”
虽然早早有了猜想，但听到他的回答，江玖还是有些不解，一时倒没分出心思在意他的态度。
进了火葬场，基本上就是毁尸灭迹了，想来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江玖道了声谢，不顾小哥的挽留，便匆匆回到了警局。
之前商量好两点开会，没想到这么一折腾就到下午一点多了，看样子是来不及赶回去了，江玖只好临时给高军发个消息，连忙打车回去。
一路又是堵车又是修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警局。
一回去，江玖赶忙放下包，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跑到高军桌前问他会议相关事情。
“会议谈了什么？”
高军有心问她之前的事，但看她这个模样，只好按捺住即将吐出口的话，转而递给她一杯水，简单挑着重点讲了讲会议的主要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传达上级指令，努力侦查破案之类的官话。
等高军说完，江玖点点头，就捧着水杯回了办公室。
她一路都在思考精神病院和火葬场之间的联系，想倒没想通，又想起来这其中似乎还和褚晔有着挥不去的联系，运送尸体的人是褚晔的学生。
事件更复杂了。
复杂的不仅仅是这些现状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江玖一细想，院里窃窃私语的护士，出入的可疑人员，封闭的管理，模棱两可的回答，越是细想，越让人胆寒。
更可怕的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那种无声的默契。
这不是意外，更不是偶然。
那么死者会是谁呢？病人？医生？护士？可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江玖打开网页，在搜索栏输入精神病院消失的人。
结果是没有。
在这么个网络信息时代，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各个大V争相转载，怎么都不会毫无线索。
答案只有两个：一个是真的没有，一个是被压了下去。
可只要出现，就不可能真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么就是真的没有出现过了。
可是怎么会没有？江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没有人去探望吗？
她动作一滞，猛地反应过来，或许，真的没有人去探望。
没有亲朋好友，兄弟姊妹，就算被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存在的痕迹，也不会有人知晓。
院里工作人员，不排除部分医护人员家庭成员组成复杂，但这个数目不小，至少不会是一手数的过来的数目，最大的可能是那庞大的患者基数。
而送到火葬场的尸体都需要有明文批示，直接被拉到后门，草草火化，是不符合制度的。
江玖越想越不对劲，想到先前记下来的车牌号，将它发给了柴楠，叮嘱他详细查一下车主的信息，等那边应了下来，她才腾出心思，又将目光放向疑点。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但目前的线索，不足以支撑这个猜想。
褚晔，褚晔，褚晔……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本子中间那个醒目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江玖突然拿起手机，踌躇了片刻，给褚晔发了个消息：有空吗？
等待是漫长的，褚晔那边应该有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消息：之后还有一个会议，七点可以吗？
江玖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点的飞快：好，我去找你，办公室？
这次他回复的较快，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字：嗯。
现在不到四点，趁着这段时间，江玖取来一张白纸，把今天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全部列了出来。
目前，尸体进了火葬场基本上线索就算断了。
综合来看，整个事件中出现的人，只有两个：褚晔的学生和运送尸体的相关人员。牵涉到相关机构：精神病院和火葬场。
这本来没什么，但又是用垃圾箱运送，又是从后门进去，这么鬼鬼祟祟，难免让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