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玖坐在原地蹙眉沉思，手指无意识的在文件上轻点，突然，她将这些文件都收了起来，拿起包起身出去。
“又出去？”
江玖轻轻嗯了一声，还不待高军剩下的话说出口，径直出了警局的大门，驱车前往京大。
一路上，看着建筑物在车外飞驰远逝，江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褚晔既然做的出，江玖就不信没有丝毫漏洞。
褚晔今天有课，所以他一定会在学校，江玖没有占用他的工作时间，也没有提前联系，而是选择直接在教学楼门口等他，等看到褚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她连忙上前，打算跟上去。
她走到一半，忽然感受到一股细微的熟悉波动，江玖目光一变，下意识缓了步伐，没有开口喊住褚晔，而是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他。
一路跟到了地下车库，波动愈加强烈，却又不似江玖最初感知的那般强烈，断断续续的。
不等江玖细想，只见前方褚晔忽然双膝一弯，似是力有不支，身子摇摇欲坠，有倾倒之势，却又堪堪能支撑住身体前行，只是步伐不似先前一般稳健。
江玖神情逐渐凝重，按捺住想要上前的步伐，往后稍稍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褚晔如今精神不佳，也没有发现江玖的动作。
“啊——”
褚晔额头青筋暴出，他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捂着额头，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仿佛有一个人正在撕扯他的神经，痛感从神经末梢直达大脑，不敢喘气，连呼吸都带着断断续续的痛意。
他微微躬身，妄图以此缓解身上的痛感。
“放我出去。”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他脸上神色一变，一股戾气冲天而起，将他原本斯文儒雅的皮囊彻底扭曲，眼神凶狠嗜血，看着格外吓人。
江玖正纳闷褚晔今日的异常举动，忽然，她目光一沉，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体力不支靠着车身缓缓滑坐到地上的褚晔，他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情绪变化极快，连带周身气场都产生变化。
她方才，重新感受到了X的波动，强烈又熟悉。
那么，褚晔和X就是一个人，他就是前几起掏心案的凶手。
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敛去气息，静静的呆在原地，观察着褚晔的动作。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她看到褚晔脸上回归最初的冷静，他靠着车身，额头黄豆大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淌，一身西装被汗水浸了个透，鬓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皮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看起来狼狈极了。
等江玖再感受的时候，波动已经消失了。
不远处，还是那个褚晔，却又不是‘那个’褚晔。
江玖目光愈加复杂，她看褚晔扶着车身慢慢站起来，敛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快步跟了上去，伸手扶着褚晔的胳膊，一脸关切，“褚先生，需要帮助吗？”
她目光真诚，态度和善，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褚晔如今的状况也确实不算好，地下车库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少有人关注到方才的事，褚晔虽然对江玖出现在这里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问，但江玖也没有隐瞒，这背后并没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与其让褚晔这个心理学大师在心里过分曲解她的来意，倒不如一开始就摊开讲明了。
“刚去查案，遇到了一个难题，一直没想通，就想着还认识您这么个大师，没想到一过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江玖说了两句，大概说明来意，就没再继续讲下去了。
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褚晔的身体状况，江玖便问他是否要去医院的时候，褚晔顿了顿，拒绝了这个提议。
江玖心底了然，面上却做诧异状，似有‘不解’，“先生目前看起并不算好，我以为先生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
褚晔摇摇头，没有多言，“只是最近太累了，烦请陆警官扶我一把，将我放进车里便可。”
江玖欲言又止，有心劝告，却又碍于两人关系，不好过分干涉旁人的私事，犹豫了片刻，只好将褚晔扶进车里，但自己并没有贸然上车。
她站在车门外，看着不过上车几步路已经累的低低喘着粗气的褚晔，睫毛轻颤，轻声问道，“先生，需要其他帮助吗？”
褚晔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个时候并没有逞强，他靠着车座，点点头，“麻烦陆小姐送我回家吧。”
得到了他的回答，江玖才坐上驾驶座，等褚晔报出地址，打开导航，缓缓启动车子。
似乎先前的突发状况耗尽了褚晔全部的力气，一路上，他都没有开过口，无力的靠着椅背，喘气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明显。
江玖的目光一直留意着导航的路线，但实际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褚晔的身上，而越靠近，疑问越多。
这么近的距离，波动再一次消失了，如果不是江玖亲眼目睹了它的出现与消失，她甚至要被目前查到的线索所误导。
她打了一下方向盘，整理了一下思绪，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先生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我看您脸色一直没有好转，至少去医院能有个保障。”
“不用。”褚晔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后又觉得这两个字对帮助他的江玖而言又太过冷漠，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最近太累了。”
“是最近才出现的吗？”江玖‘下意识’问道，随后不待他回答，又接着道，“也是，上了年纪以后就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以前通宵三天多精神饱满，现在熬个夜，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说到最后自己先笑了。
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江玖完美还原陆佳楠的性格，絮絮叨叨，又点到即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聒噪，也不至于让气氛尴尬。
许是被气氛感染，褚晔神色也不像一开始那般疏离，他点点头，接过江玖的话茬，“都说三十而立，一过了三十大关，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
江玖心头一震，面上笑着点点头。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