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的褚晔，既不同于詹羽口中叙述的不近人情，也有别于她先前接触时的心狠手辣。
礼貌而疏离，是这场谈话结束后，江玖心中唯一的感受。
难道是她找错人了？江玖不由得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
可先前，从熟悉的气味到独一无二的灵魂波动，无一例外，都验证了褚晔就是凶手。
但他偏偏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躲不安，倒让江玖有些拿不准。
真是奇怪了。
大概聊了几句关于心理学的问题，褚晔的眼睛开始时不时看向手腕处的手表，这是暗示。
江玖自然不好再拖下去，只好满怀歉意的说道，“今天贸然占用教授这么多时间，实在是过意不去。”
褚晔倒没什么其他反应，无论言语还是态度都极其官方，“学术的目的就是为了服务现实，若对陆警官破案有所帮助，也算是造福人类了。”
江玖摇摇头，“您这话说的可太夸张了。”
每个行业专注的方向都不同，有的向前看，探索宇宙未知，研发新型科技；有的向后看，重塑历史，丰满人物。而陆佳楠什么也不是，她着眼当下，算不上救世主，更谈不上造福人类。
不过，既然他话说到了这里，江玖顿了顿，试探道，“不知教授是否方便留个联系方式，日后若是有了什么问题，烦请教授解答疑惑。”
这个要求褚晔倒是没有拒绝，互换联系方式后，他才说，“我姓褚，叫我褚晔就可以了。”
就是不想被叫教授咯，也是，被一个年龄差不了多少的人一直喊着教授，确实有点尴尬。
江玖点点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礼尚往来说道，“我姓陆，先生叫我佳楠也可以。”
看褚晔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江玖也不便久留，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便说道，“先生可是有什么要事？”
褚晔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见状，江玖体贴道，“那先生先忙，今晚是我过分叨扰了。”
褚晔没有推辞，礼貌的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
江玖坐在咖啡厅里，没有轻举妄动，过了好一会儿，面前的咖啡已经见底了，店里的人也走了大半，江玖这才拿起包离开了这里。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江玖虽然惊诧于褚晔的反应，但目前已经有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他面前的理由了，在还没有理清线索前，没必要穷追不舍。
只是，褚晔前后态度实在相差甚远，若不是那熟悉的灵力波动，江玖也无法肯定，他就是凶手。
那么，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说自我催眠，褚晔作为神经学专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催眠一般都有一个过渡期，就算他能做到自我催眠，从江玖察觉到波动到遇到他之间不过十余分钟，时间太短，完成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越想越复杂，明明夜已深，江玖却没有一丝睡意，满脑子被褚晔古怪的态度占据。她方向盘一转，将车来回了警局。
忽然，江玖猛的刹车，她想起来了。
如果说记忆可以更改，那身体的下意识动作是不会骗人的！
双重人格？江玖摇摇头。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江玖索性先将它放在一边，驱车回到警局，连夜开始翻查之前的类似案例，顺便让柴楠帮忙找找镁光灯下的褚晔。
或许，能从这些不为外人了解的琐事中，进一步了解褚晔，丰满他的性格。
这一忙，就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褚晔面前。
柴楠还是比较靠谱的，虽然在答应之前絮絮叨叨念了江玖好长一段时间，但答应之后没过几天，就把资料拿了过来。
他把文件放在江玖办公桌上，没有急着离开，双手环在胸前，神秘兮兮的看着江玖。
“你最近一直要褚晔的资料做什么？”眼底的八卦烈火没有丝毫掩饰。
江玖手上的文件还没有看完，看到他过来，也没有挪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资料放到文件夹里，一边继续浏览褚晔发表过的论文，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最近对神经学比较好奇，想多了解了解。”
柴楠轻哼一声，显然对江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
但也不难看出江玖目前没有闲心聊天，也只是嘴头上打趣了几句，在江玖反应过来之前就离开了。
江玖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但又无法当面反驳，谎言是没有终点的，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个事件引发后面无数事件，而这个后果可能是你无法承担的。
与其解释之后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缄默不言。
任由旁人揣测，或许情况不会更好，但一定不会更差了。
“唰——”不知看了多久，江玖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紧皱。
无论是放在明面上光明正大旁人参考浏览的论文，还是江玖暗地里让柴楠搜集到的小道消息，都没有发现褚晔身上存在完全相悖的共存性格。
人的性格是没有明确划分的，善于交际的人私底下可能沉默寡言，性格内敛的人未必遇事畏畏缩缩。
这个存在的可能性很大，生活中甚至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但这与边缘性人格，甚至双重人格都是有所区别的。
边缘性人格和双重人格除了先天遗传，很大情况下都是在后天心智尚未健全前遭遇外界干扰形成的，可能是家庭阴影，童年境遇等等。
而褚晔，无论从他的经历还是家庭背景，都没有任何问题。
父母皆为高级知识分子，独生子女，家庭幸福和睦，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怎么看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正如江玖之前说的，身家清白，履历完美，完完全全就是一根正苗红的新青年。
这和之前几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凶手，相差甚远，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为过。
这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周围人的评价，虽然难免有所出入，但没有极端到出现截然相反的两种评价的地步。
不是双重人格，不会自我催眠，那还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