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脸上丝毫没有笑意,淡淡言道:“起来吧,是徐敬业让你缉拿本宫的?”
郭怀春连连拭汗,尴尬言道:“臣等岂敢冒犯公主殿下?盖因江南道现在并不平静,英国公关心公主殿下安危,故而请殿下前往扬州,以便英国公能够护卫殿下周全。”
“哼!真是虚伪说辞1太平公主冷哼一声,心知此番只怕是极难逃脱了。
暗自一叹,太平公主望向站在她身旁的陆小雅,瞧见后者依旧是一脸呆滞的模样时,不禁报以歉意的微笑:“陆娘子,本宫名为李令月,乃是当朝太平公主,隐瞒身份迫于无奈,还请娘子你能够谅解。”
陆小雅依旧震撼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当中没有醒来,不敢相信的颤声质问道:“你……你真是太平公主……天官侍郎陆瑾之妻太平公主?”
“对,”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提及陆瑾的名字,太平公主暗感奇怪,情况紧急之下也没有多想,淡淡笑道,“这次你救了本宫性命,乃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一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他日若有活路,你我再见。”
陆小雅恍然回过神来,望着太平公主的目光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复杂之情。
她做梦也没有料到,自己在江面随意救起的落水女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殿下,也是她魂牵梦萦心上人陆瑾的妻子。
老天啊老天,你当真是何其作弄人也!竟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
太平公主以为陆小雅依旧震惊在她的身份中无法自拔,不禁苦笑了一下,指着陆小雅望向郭怀春等人言道:“这位陆娘子乃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你们不许为难于她,否则本宫即便是死,也不会跟随你们返回扬州。”
郭怀春心知这位公主殿下个性刚烈,乃是说的出做得到之人,连忙点头回答道:“这是自然,下官一定不会为难陆娘子,殿下宽心便可。”
太平公主轻哼一声算是回答,望着陆小雅言道:“陆娘子,本宫要走了,你多多保重。”言罢轻叹一声,便要跟随郭怀春等人而去。
望着太平公主离去的背影,陆小雅几经犹豫,终是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开口道:“殿下,请你等等。”
太平公主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不知陆娘子还有何事?”
陆小雅脚步急促的走了过来,行至太平公主身前站定,忽地一字一句的言道:“殿下,我想跟着你前去扬州。”
太平公主闻言错愕,旋即一脸低落的轻叹道:“若是没有这场叛乱,本宫自然不会拒绝娘子你的请求,但眼下本宫深陷叛军之手自顾不暇,陆娘子你若是前去,岂不是跟着本宫受苦?你还是走吧。”
陆小雅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平公主解释,但她绝对不会坐视太平公主落在叛军手中,盖因太平公主可是陆瑾的妻子,于情于理陆小雅都不能见死不救!
即便要去扬州,她也要一并陪同。
当然,这个原因却不能对太平公主言及,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想太平公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陆小雅轻轻叹息道:“公主殿下孤身上路,奴岂能安心?况且奴乃是柔弱女子,使不了坏,作不了乱,匡复军乃是秉持仁义的正义之士,难道还会加害奴不成?”
没想到她居然执意跟随自己前去扬州,太平公主顿觉说不出的奇怪。
想了想,她终是点头道:“好吧,你跟着我本宫前去便可,本宫即便保不住自己,放你离开相信徐敬业还是会同意的。”
陆小雅点了点头,却见太平公主正对着她露出友善的微笑,心内又觉苦闷又觉茫然,不禁暗暗一声叹息。
一个时辰之后,太平公主与陆小雅一道,已是被江阴县令郭怀春名为保护,实为押送带入了江阴县之内。
虽然现在太平公主几乎成为了匡复军的阶下囚,但郭怀春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吩咐内府管事安排了一间环境优雅的小院供太平公主居祝
而他自己则前去正堂,草拟报告送去扬州,将情况禀告给徐敬业知晓。
在这期间,太平公主有了陆小雅的陪伴,倒也不觉得孤单。
况且她也明白光凭她独自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从县衙内逃走,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太平公主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小雅对她改变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无话不谈,交流心事的感觉,而且整个人也变得非常拘谨了。
太平公主还以为陆小雅是摄于她尊贵的身份,才有所不适应,故而也没有往心里面去,依旧对待陆小雅如初,直将她当作了继上官婉儿之后的好友一般。
过得没几日,英国公徐敬业的命令终于从扬州传来:下令江阴县县令郭怀春即刻率领军士护卫太平公主前来扬州。
命令传来,郭怀春自然大是欢喜,也明白此番前去徐敬业必定会对他抓到太平公主一事进行褒奖,连忙屁颠屁颠的去安排护卫马车。
翌日,一个五百人骑队护持着一辆四面垂着黑色车帘的高车出了江阴县,拐道西北,朝着原野缓缓行去。
※※※
扬州地界,大战在即。
昨日朝廷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平定徐敬业叛乱,以防其南下与火凤教叛党合兵一处,致使叛乱局势再次扩大。
对此,扬州道行军大总管,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书令所辖各部,要在两个月之内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扬州。
陆瑾虽则并不受李孝逸的节制管辖,但平叛毕竟是一盘棋的事情,缺少谁都是不可,在与黑齿常之简单的商量之后,两军齐头并进进入了河州地界。
河州处于扬州西面,乃是叛军严防死守的战略重地,先不论陆上的防御工事,光是大江上面残存的扬州水师便已经尤为棘手了。
更别提大江通过河州梁山镇一带时,由于山势挤压大江,水流陡然变急变深,扬州水师不仅在这里驻守重兵,两边山头更是布满了投石、弓弩等防御工事,实乃极难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