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上官婉儿这般愤怒的模样,不知为何陆瑾心内却是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畅快感觉,冷笑言道:“崔娘子即便有万般不好,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挑拨过我与太平公主的夫妻感情,不像某人,明里道貌傲然,背地里却卑鄙无耻,不惜使用诡计偷偷挑拨离间1
陆瑾本以为上官婉儿听到此话,更会气得不轻,然而没想到的是,上官婉儿却是娇躯猛然一颤,眼眸中的怒火也是熄灭换作了绝望黯淡,牵动着唇角凄然笑道:“原来在你陆瑾的眼中,我上官婉儿就是这般低三下四的女子?呵!你说得对,我的确下贱,的确无耻,的确卑鄙,明明知道了你已经成亲,成为了公主驸马,却在心内始终放不下你……甚至我还担心刚才与刘内侍密议的人正是你……”说着说着,两行清泪瞬间夺眶而出,在俏脸上静静流淌着。
见她忽地变作了这般模样,陆瑾大是惊讶,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官婉儿泪光莹然的望着他,语气决然的言道:“以前算我笨,算我蠢,算我很傻很天真!不过从今天之后,我再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不管你是喜欢崔娘子也罢,深爱那位李娘子也好,都与我毫无关联1
不知为何,陆瑾恍然间似乎听到了上官婉儿心碎的声音,但是想及昔日她的欺骗,她的卑劣,陆瑾依旧一言未发,冷漠得如同冰山一般。
待他回到公主府,太平公主还未睡去,依旧正寝殿内看书强撑困意等着他归来。
此际听到陆瑾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太平公主立即从榻上翻坐而起,打着哈欠呢喃言道:“三更天了,本宫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今夜一番遭遇可谓是惊心动魄,但陆瑾却不敢对太平公主言及,甚至不敢对她讲明密诏之事,边解衣袍边微笑言道:“去与友人喝了几杯酒,让四娘久等了。”
“无妨,我也没等多久。”太平公主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衣物,将之细心的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俏脸满是困意,但神情却依旧认真。
见状,陆瑾大是愧疚,也明白今晚的事多半瞒不过太平公主,于是乎试探问道:“令月,我说假如,假如我有一天在外面与其他女子鬼混,你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映?”
太平公主闻言一怔,转过身来目光幽然的望着他,轻轻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瑾勉力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问问。”
太平公主认真的想了想,忽地展颜一笑,抓起搁在旁边的尖刀,捏在手上挥舞了数下之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言道:“若让本宫知道你敢在外面与那些浪荡女子鬼混,那我一定将你阉了,让你不能出去作怪1
闻言,陆瑾周身恶寒,胯下阵阵蛋疼,接下来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下去了。
翌日一早,上官婉儿来到洛阳宫紫宸殿觐见武后。
及至听罢上官婉儿详细的禀告,武后凤目一眯冷冷言道:“你是说待到你们赶到的时候,刘内侍已是自尽而死,而那与他接头之人跳入水中之后也是随之失踪?”
上官婉儿跟随武后已是多年,立即听出武后话语中的深深不满,慌忙跪地言道:“太后,那人跳水逃遁之后,婉儿已是命令金吾卫封锁了洛河两岸,但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相信此人多半已是体力透支,淹死在了水中。”
武后却是冷哼了一声,正容言道:“既然是李显想要托付大事之人,想必不会就那么轻易死去,婉儿啊,你为人为事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1
上官婉儿一脸愧疚的言道:“婉儿无能,还请太后责罚。”
“责罚不必了,因为你也已经尽力。”武后毫不在意的摇了摇手,问道,“对了,那刘内侍出宫之后,不知是前去了何人府邸拜访?”
上官婉儿不敢虚言,如实回答道:“天后,刘内侍离开皇宫之后,前往了太平公主府附近徘徊数个时辰,不过却没有登门拜访。”
武后眼眸瞳孔猛然一缩,俏脸上威严无比的神情愈加浓厚:“在太平的府邸附近?你确定没错?”
上官婉儿点头道:“铁定无差,不过那一带高门大宅众多,却是不能确定刘内侍想要拜访何人。”
武后默默然颔首,沉吟半响,猛然发问道:“昨日事发之后,陆瑾可在府中?”
上官婉儿回答道:“那时候陆侍郎尚未回府。”
“哦,那你可探明陆瑾去了何处?”
一阵好大的沉默之后,上官婉儿心知不能瞒过武后,只得如实将昨夜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饶是武后的冷静如山,及至听完了上官婉儿一席话来,面上的表情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颇为不可思议的失笑道:“你说什么?陆瑾昨夜在画舫上与人偷情被你们撞见,最后还跳入了河中逃脱?1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心内却依旧在为昨夜之事而耿耿于怀。
武后惊叹了一声,随即默默的想了片刻,忽地蹙眉道:“婉儿,你是说陆瑾乃是跳入了河中被你们擒获?”
“回禀太后,确有此事,婉儿还不知道是否该将这件事告诉太平公主殿下。”
“嗯……不对!陆瑾这人我很清楚,对于女色有着很强的抵制能力,况且他现在与太平公主伉俪情深,岂会在外面胡作非为1武后立即说出了心头的疑问。
上官婉儿满腔怨恨无从宣泄,冷冷言道:“太后,或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陆瑾也许再非昔日那个我们所认识的陆瑾了。”
武后没有点头没有摇头,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手指关节极有节奏的敲击着龙床护手,沉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怪,陆瑾绝度不会是贪花好色之人,昨夜之事必定另有隐情!而且刘内侍出宫乃是徘徊在太平公主府附近,而昨夜陆瑾又恰好身在洛河,且恰好水淋淋的被你们从河中捞出,莫非他就是那个与刘内侍接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