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如此重大的消息,陆瑾心内倒是有些郁闷,对着太平公主言道:“这裴炎刚受到应有的责罚,没想到在没有取得任何功绩的情况下,天皇天后便又让其担任宰相,实乃非常的不公也1
闻言,太平公主却是轻轻一叹,伸出纤手为陆瑾抹平了衣襟上的几丝褶皱,言道:“七郎,薛元超乃是武后的亲信,突兀请辞致使母后对政事堂的影响力减弱,母后自然会想到同样是为她心腹亲信的裴炎,并让他官复原职,这天下之事从来都没有公平之言,何必如此不满1
没想到深居府邸,鲜少出门的太平公主居然对朝廷大事这般了然,陆瑾倒是有些敬佩,微笑言道:“或许你说得对,是我太过吹毛求疵了一些,裴炎此人乃是圣人与太子权力交替过渡所必须之人,毕竟现在他也还有利用的价值。”
太平公主嫣然一笑,言道:“你明白就好,七郎啊,封禅要到十月方才进行,而在此期间,朝廷将会举行今科科举省试,只怕有你这知贡举忙的,还是当办好科举之事为妥。”
陆瑾点了点头,忽地对着太平公主拱手作揖,唱了一个肥诺:“为夫谨遵夫人之命。”说罢,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太平公主忍俊不禁,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容恰如那陡然盛开的洛阳牡丹,美得让人心驰神醉。
笑罢之后,她痴痴的望着陆瑾离去的背影,竟觉得无比的不舍,半响才发出了轻轻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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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陆瑾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毕竟省试在际,全国各地的应试举子也是陆陆续续来到洛阳,身为知贡举的陆瑾自然是千头万绪,忙碌不已。
好在吏部对于操办省试可谓是轻车熟路,大大小小的事物也是铺排得井井有条,许多时候陆瑾都只是决策而已,倒让他忙碌中也能寻得几分清闲。
今日午后尚无多少事务,陆瑾索性换了便装出了吏部大院,从宣仁门出得皇城,朝着北市而去。
一路悠哉悠哉,缓步而行,没多久北市已是历历在望了。
他驻步市集坊门口朝着里面望去,只见其内人流如潮,熙熙攘攘,长街上高车驷马川流不息,沿街店铺所挂的望旗迎风飘扬,喧嚣市声恰如连绵细浪般络绎不绝,透露着特有的繁华锦绣。
想及上次来北市不甚丢失钱包一事,陆瑾倒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摘下挂在腰间的钱包放入了袖袋之内,这才举步而入。
闲逛片时,陆瑾为陆俊彦买得几件可心的玩具,正欲离开北市返回公主府的时候,突然听见长街之上传来了一阵阵喧嚣之声,引得市人争相观看说笑不断。
好奇之下,陆瑾挤上前去询问路人,这才得知原来是有街头游侠正在相邀比武。
唐时游侠蔚然成风,其中洛阳城的游侠最是出名,其内更有天下第一游侠江流儿。
这些游侠不事生产,唯好武勇,骑骏马跨长剑,整日鲜衣怒马照耀过市,几言不合与人决斗也是正常之事,倒也见怪不怪。
陆瑾摇头一笑正欲离去,忽地听到人群当中传来了一个高亢的嗓音,那熟悉的名字立即让他止住了脚步。
“陈子昂,尔昔日在蜀地好歹也是知名游侠,为何今日却不敢接我决斗之战,莫非数年不见,已是胆小如鼠了乎?”
此话落点,顿时激起了旁人一片大笑之声。
阵阵笑声当中,只听一个嗓音清晰响起:“冷郎君,在下陈子昂已非昔日浪荡于市集的游侠,只知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岂会答应你的决斗?还请冷郎君自重,不要多做纠缠。”
“想走?没门1起先那个高亢的嗓音更是嚣张,大声言道,“既然你不敢答应我的决斗,那好,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饶过你1
“冷建清,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得寸进尺1
“得寸进尺又怎么样?你不服气就拔出长剑与我决斗,否者就乖乖的钻胯而过,哈哈哈哈……”
“放肆!朗朗白日天子脚下,谁人胆敢仗势欺人1随着一句厉声指责,陆瑾已是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注视着场内正对持而立的两人,脸上的神色冷峻如冰。
那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适中而消瘦,穿着一件麻布袍服,脸膛黧黑透露着英武厚重之色,正是陆瑾昔年有过数面之缘的陈子昂。
而另一人则獐头鼠目,身形瘦弱,唯一让他吸引住别人目光的是腰间所悬挂的那柄长剑,这正是表明其游侠的身份。
陈子昂略显惊讶的望着陆瑾,霎那间便是认出了他,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言道:“噢呀,竟是陆郎君,没想到某刚来洛阳,便遇到了你。”
陆瑾对着陈子昂抱拳一拱,沉声言道:“陈郎君毋须惧怕这卑劣游侠,一切有在下为你做主。”
见到居然有人胆敢上前管闲事,那獐头鼠目的游侠顿时怒了,衣袖一抖“呛啷”一声抽出长剑,怒声言道:“多管闲事的田舍奴,抽出你的剑,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一常”
陆瑾冷冷一笑,双手后背傲然笑道:“对尔等市井狂徒,何须本郎君出剑,有本事攻来便可。”
听到这位年轻郎君居然手无寸铁的对战那看似厉害的游侠儿,围观的人群们顿时爆发出了阵阵惊叹一声,显然不解他有何本领,居然这般狂妄。
陈子昂多少明白陆瑾乃是身怀武功之人,否者当初在杏林宴上也不可能与郭元振打成平手。
他心知现在并非讲究客套的时候,对着陆瑾一脸感激的拱手道:“多谢陆郎君出手相助,还请郎君一定当心。”
陆瑾点了点头,对着那名游侠勾了勾手指头,甚是轻蔑的言道:“来,出招吧1
那獐头鼠目的游侠眼见此人这般看轻自己,顿时忍不住一阵怒火中烧,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清啸,已是提起长剑朝着陆瑾冲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