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冷笑着点了点头,平静而又清晰的继续言道:“故而这段时间,本帅一直令狄公暗中查探奸细的身份,好在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夜,我们抓获了奸细派出去联系吐蕃人的信使。”

说罢,陆瑾大手一挥,对着狄仁杰下令道:“狄公,速将今夜所抓获的那个信使带上来。”

陆瑾的话音落点,帐内全都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之声,总管们竟不敢相信陆瑾已经抓捕到了奸细派出去的信使。

未等大家惊讶消散,李元芳已是带着两名护卫押解着所抓获的那个黑衣信使大步赳赳而至,信使年轻而又惨白的脸膛在灯烛下是那么的显眼。

陆瑾目光凌厉一扫,望着淳于处平似笑非笑的言道:“”淳于总管,可否觉得本帅所抓获的这个信使有些眼熟?似乎正是出自你的军中埃”

轻轻的嗓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不吝于一声沉雷惊得所有人为之色变,特别是刘景仁、阎温古、爨宝璧、沙吒忠义四人,更是用惊骇莫名的眼神盯着淳于处平,显然不敢相信亲如手足的同袍,居然是敌国的奸细。

一瞬间,淳于处平的额头已是冒出了点点细汗,脸上神色更是惨白如纸,他结结巴巴的言道:“陆……陆帅,末将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大响,陆瑾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帅案上面,脸色铁青无比,咝咝怒声道:“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哼!本帅觉得你比任何人都懂,事到如今难道还想要隐瞒?”

淳于处平强自镇定了下来,拱手言道:“陆帅,此人的确是末将亲卫队之人,但是末将绝对没有令他前去给吐蕃人通风报信,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陆瑾冷笑道:“既然你现在还想矢口否认,那好,本帅在这里问你一句,每次本帅召集诸位总管商议军情,军情却总是会泄漏给吐蕃人,而且今天白天我们商议之事,又是出现在了此人所带给吐蕃人的信件当中,若非你故意泄漏消息,区区亲卫怎会知道?”

淳于处平严肃开口道:“陆帅,末将自从来到鄯州,一直恪尽职守,英勇作战,绝对没有勾结吐蕃人陷害同袍,至于这亲卫是如何知晓我军商议的军情,请恕末将不得而知,末将承认放松了对下属的管教,应该受到惩罚,但是陆帅你也不能将所有的罪责都牵连到末将的身上。”

“好一通狡辩之词。”陆瑾静静的注视着淳于处平,目光犀利得如同两柄长剑,“前些日本帅下令你与爨宝璧前来大非川集结待命,攻打吐蕃人的围水堤坝,然而走到半途之中,你却突然病倒,致使耽搁了足足两天时间,本帅猜想当时你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想将我军准备夜袭攻打堤坝之事送给吐蕃人知晓,若非本帅当机立断,未等你们到来便率领弱军攻打堤坝,说不定吐蕃人已是有了防备,而我们不仅水攻之策无法进行,说不定还会陷入吐蕃人的包围当中。”

淳于处平颤声言道:“陆帅,当时末将的确是身体不适,才耽搁了行军速度,并非你所想得那样。”

陆瑾冷笑道:“身体不适?如此憋足的借口也敢前来糊弄本帅!本帅早就已经询问过为你诊治病情的军中医士,他却说你根本就没什么重病迹象,还很奇怪为何你不能离塌起身,淳于处平,事到如今将你的阴谋速速如实招来,否者本帅一定让你斩于军中。”

陆瑾的话音刚落,沙吒忠义再也忍不住了,沙吒忠义那日与陆瑾一道进行攻打堤坝,自然非常了解当晚形势的凶险严峻,如果淳于处平与爨宝璧所率之军能够按时到来,他们怎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故而此际立即愤怒嚷嚷道:“陆帅,与这奸细多说些什么,直接将他拿下依照军法严办。”

“对1阎温古点了点头,望向淳于处平的眼神中射出了愤怒的光芒,“此人泄漏我军军情,实在罪大恶极,末将请陆帅斩杀此獠,已正我军军心。”

陆瑾尚在沉吟间,察觉到自己已是陷入困境的淳于处平立即高声言道:“放肆!本将乃是朝廷任命的行军总管,即便是裴行俭大总管健在,也不能斩杀本将,陆瑾,尔不过区区副帅,难道安敢逾越不成?我要见裴炎大总管,请他为我主持公道。”

听到此人这般猖狂之言,刘景仁等人纷纷喝骂不止,特别是个性冲动的沙吒忠义,若非阎温古死死的拉住他,说不定现在就会冲上前去狠狠的揍淳于处平一顿。

历来军中自有法度,然而对斩杀将领却有着严格的规定,即便是主帅,除非加了持节,否者是不能轻易斩杀犯事的将领。

陆瑾现在乃是代裴行俭主持军务,自然没有权力杀身为领军总管的淳于处平,而且奸细一事关系甚大,安知其中还有没有朝廷重臣牵涉其中,故而淳于处平现在也是杀不得。

想了想,陆瑾已是打定了注意,站起身来正容言道:“淳于处平,朝廷律法森严,做过的错事必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勾结敌国是什么罪行,想必你也清楚,在这里本帅也不愿意与你多说,现在本帅以金牙道行军副总管,代大总管主持军务之身,褫夺你金牙道总管一职,押回洛阳交给朝廷处置,而你所统部队,拆散编于其余四军当中,望你好之为之。”

听到陆瑾这番话语,淳于处平脸上血色尽失,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

处理妥当奸细一事,陆瑾大感心情烦闷,也是无心睡意,独自一人出了中军大帐,漫步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倘佯在夜风呼啸的草原河谷当中。

他是在想不明白,淳于处平身为大唐的领军大将,为何要去勾结吐蕃人,而且还将全军重要的军情泄漏给吐蕃知晓,差点就将全军置于了死亡之地。

而且更令陆瑾感到寒心的,是他坚信如淳于处平这样的奸细不会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那看似肃穆庄重的庙堂,又有多少大臣为了自己的私欲,暗中为敌国透露消息,泄漏着朝廷诸多隐秘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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