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后,只闻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响彻行云,恰如炸雷一般震惊四野。
正待叛军们惊愕对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突见西南角忽地出现了一片火把,如同飞速掠动的火云般朝着已方飞速而来。
转眼之间,火云快速飘至,攻城的叛军们这才看见一队队骑兵恰如黑夜幽灵现身而出,在尖锐密集的牛角号声中,已是朝着营地开始冲杀。
“官军?是官军,官军来了1
“全是骑兵!快快快,跑啊1
……
飞骑纵横,横刀闪亮,老将王东宝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方,他双目怒睁,地运丹田亢声高喊道:“朝廷派二十万大军前来平叛,投降不死,抵抗必杀!全军,跟随我冲1
王东宝也是不甘示弱的怒喝道:“二十万王师平叛,尔等速速归降,否者杀无赦1
一片高声喊杀声下,平西军的骑兵如同洪流一般攻入营地之中,手中火把看也不看就四处乱扔乱飞,恰如道道流星一般落在了叛军阵营当中,不消片刻,登时火光四起,黑烟弥漫,大火肆掠沸腾,从西南角很快就朝着其他方向蔓延开来。
此刻在营垒内休憩的叛军正在朦朦胧胧当中,被官军这么一喝一杀一烧,陡然之间,阵营中已是乱成了一团。
毕竟这些都是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不懂军阵、不知军纪,不闻将令,在感到危险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得就是逃命。
于是乎,八万叛军登时吓得作了鸟雀散,未作丝毫抵抗便哭叫着逃命去了。
面对如此危局,作为全军主帅的白衿羽完全没有丝毫的办法,他抽出长剑大声呼喝士卒们聚拢抵抗,然而慌乱之中根本就没有人听他的话,全都只顾着逃跑。
喊哑了嗓子的白衿羽便知今夜失败已成定局,恼怒的将长剑狠狠的扔在地上,也如这些逃兵一般狼狈而逃。
见到火光四起,左虞候都尉李多祚、右虞候都尉苏务玄率领的一千六百名骑兵也从西面开始进行冲杀,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剑般狠狠的楔入了叛军阵营当中。
眼见西南面与西面均有官军,逃命的叛军只得掉转方向朝着已经冰结的泾河逃窜,而守在那里的八百中军以逸待劳,在叛军必经的河谷之地围堵攻杀。
无数横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动着冷然的光芒,每一刀下去便会有一名叛军士卒毙命。
面对装备精良的唐军骑兵,叛军士卒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许多人手中均是拿着临时削制的木枪,戳在唐军骑兵明光甲上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更别提照成唐军伤亡。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占据人数绝对优势的叛军全是乌合之众,待到见到突围无望,官军对于逃跑抵抗者均是手下无情的时,叛军士卒很快就投降成了一片,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平西军遵照陆瑾的吩咐,对于跪地求饶的叛军通通置之不理,然若有人胆敢反抗,必定是一片横刀刀光呼啸而至,没有半分的留情。
叛军大营火光肆掠,照得大堤如同白昼,在那剧烈的高温之下,就连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
作为主帅,陆瑾并没有亲自冲锋上阵,毕竟他最首要的职责是指挥作战,临阵拼杀有都尉们便可,实在用不着他操心。
战场发生的重大情报经由斥候禀告,陆瑾全都了然于心。
待得知叛军根本就没有丝毫战斗力时,他已是完全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白铁余聚众叛乱不过才十天的时间,草草成军能够有何等战斗力可言?
即便是空有八万人之数,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况且加入叛军的百姓们几乎都是想要求一口饱饭,形势所迫而已,面对朝廷的平叛大军,自然投降者甚多。
介于此点,陆瑾立即下令全军优待投降俘虏,不可妄动杀戮。
终于,朦朦胧胧的曙光照亮了东方天际,天色也是渐渐亮堂了起来。
陆瑾在百余骑兵的护持下纵马绕过了叛军的营垒,望着那还在继续燃烧着的连绵大火,以及遍地死尸,不禁发出了一声喟然的感概。
正在这时,长史宋璟和参军赵文翙联袂而至。
还未来得及下马,赵文翙已是拱手禀告道:“陆帅,大事不好。”
闻言,陆瑾心头一紧,立即皱眉问道:“何事?可是遇到了叛军抵抗?”
“非也1赵文翙摇了摇头,面容神色有些啼笑皆非,言道:“启禀陆帅,是我军取得了胜利,但是俘虏却太多了。”
陆瑾微微一怔,讶然道:“什么,俘虏太多?”
“对,昨夜我军夜袭叛军非常的成功,加之三面包抄施以火攻,几乎完全瓦解了叛军抵抗的意志,为求活路,许多俘虏都选择投降,刚才末将约莫估计了一下,只怕现在我们的俘虏人数有四五万之多。“
“四五万?”陆瑾惊讶更甚,他实在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如此结局,看来以前他对叛军战斗力的估算还是太过高估,这些叛军完全不能算作军队,充其量也是一群流民。
长吁了一口气,陆瑾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既然如此,那可有抓获敌酋白衿羽?”
赵文翙遗憾的摇头言道:“目前尚未没发现白衿羽的下落,末将曾审问过一个白衿羽的亲兵,他言及从战事一开始,便没有见到白衿羽身影,兴许已经乘乱逃了。”
一直未发一语的宋璟忽地开口道:“陆帅,赵参军,说不定白衿羽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俘虏,只是俘虏太多我们没发现罢了。”
“宋长史的猜测极有可能。”陆瑾认同的点了点头,沉声下令:“赵参军,传本帅将领,请五位都尉认真仔细的清点俘虏身份,倘若白衿羽真的躲在俘虏当中,一定要让他无处遁形。”
“诺。”赵文翙抱了抱拳,翻上马背传令去了。
陆瑾注视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了之后,这才对着宋璟言道:“宋长史,我们进城再说。”
宋璟点了点头,与陆瑾一道朝着新平县而去。
昨夜城外的激战,新平县的守军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出于稳妥起见,他们并没有打开城门与平西军一道里应外合。
陆瑾心内虽然有些气恼城内守将坐失良机,但一想到对方也不知道已军身份,到也只有悻悻然的暗自叹息。
陆瑾一行刚来到城门外箭余之地,城内守军全都从墙垛中探出头来,弯弓搭箭一片弓弦绷紧之声,闪烁着寒光的箭簇全都对准了城下,露出了警戒之色,显然是准备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