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已从围观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瞧见陆瑾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此人,不禁暗自笑叹道:这傻郎君也太过正直,这般小人岂会讲什么信用?不用问也一定会言而无信。”
正在悠悠思忖间,一个靓丽的身影突然掠进了太平公主的视线,霎那间,太平公主凤目微阖迸射出凌厉光芒,呼吸沉重而又急促,纤手紧紧捏住马鞭微微颤抖不止,整个人瞬间被极大的愤怒所笼罩了。
好你个上官婉儿,骗我说上巳节需得回家探亲,不料今天却是与七郎在一起,真是太可恶了!
亏我还想与你和好,没想到你才是我与七郎之间的最大障碍,枉我待你如姐妹,也明知我钟情于七郎,你却一直当我将猴子一般戏耍,世间最难测的为人心,诚所谓言!
滔天怒火如同浪潮般在芳心内翻滚汹涌不止,太平公主俏脸涨红紧咬贝齿,真想就这么上前厉声责问上官婉儿一番,听听她如何解释。
然而上次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了,正是因为未能控制心头醋意以及心头怒火,她才与陆瑾吵闹一通,以至于陆瑾直到现在依旧对她是心存芥蒂,上兵伐谋,断不能再重蹈覆辙。
心念及此,太平公主反而冷静了下来,细细思索一番,唇角勾出了一丝莫测的笑意,想与她太平公主成为对手,上官婉儿着实还嫩了一些,也根本不够资格。
便在此刻,姜三郎忽地狰狞一笑,亢声言道:“本郎君最烦你这等多管闲事之人,刚才你带给我的屈辱,现在我要加倍奉还,来啊,上。”
话音堪堪落点,泼皮们全都怒喝上前,准备像刚才围殴冯小宝那般,狠狠地收拾陆瑾一顿。
陆瑾暗叹一声卑鄙,正欲出手反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突然从旁边掠出,马背上的女子娇叱一声扬手挥鞭,凌厉的鞭子犹如毒蛇一般直冲马前泼皮的面门。
只闻“啪”的一声大响,那个泼皮立即惨叫捂脸,跌坐在地,显然是伤得不轻。
陆瑾没料到居然还有人前来相助,而且还是一位女子,不由大感惊奇,还未等他出言询问,却见旁边又突然冲出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肥胖女子,犹如大山一般挡在了前面,竟是以一人之力,打得那些泼皮无赖惨叫不止。
姜三郎没料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这般变故,顿时面色苍白,他心知自己不是那位铁塔女汉的对手,指着陆瑾颤声道:“你你你,有种就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唤人帮忙。”说罢,也不顾倒地哀嚎的众泼皮,挤开人群仓惶去了。
看到他狼狈而逃,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立即爆发出了喝彩欢喜之声,唯有上官婉儿一人如遭雷噬,呆愣当场。
刚才赛翁仲出现的那一霎那,上官婉儿立即明白了马背上的帷帽女子是为何人,俏脸神色变得异常苍白了起来,竟是犹豫不定是否该上前招呼。
陆瑾却不知道来者身份,望着那随风轻轻飘动的帷帽垂帘,他拱手笑言道:“多谢这位娘子出手相助。”
太平公主轻轻一笑,马鞭前伸一托陆瑾的手腕,娇声言道:“奴也是学七郎你这般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何须言谢。”
熟悉的话音听在陆瑾耳中,瞬间让他瞪直了双目,惊讶道:“你,你是……”
太平公主笑言道:”七郎若是就这般叫破我的身份,只怕我难以这样悠闲了。“
陆瑾恍然醒悟,对在此地还能遇到太平公主大觉啼笑皆非,了解地点点头,转头却见店家将受伤不轻的冯小宝扶了出来,不禁上前关切询问道:”这位壮士没事吧?“
刚才冯小宝本是酒醉后的大胆之言,被那些泼皮收拾了一通才暗自后悔不已,此际被陆瑾一声“壮士”称呼,顿时让他觉得颜面大是光彩,连佝偻着的腰杆也瞬间挺直,有模有样地学着游侠儿般拱手道:”行侠仗义本是我辈分内之事,郎君你实在客气了。“
陆瑾微笑颔首,却听那店家愁眉不展地言道:”郎君啊,这次你可是招惹恶人了。“
”恶人?店家此话怎讲?“陆瑾微笑一问。
店家喟然一叹,言道:”刚才那人名为姜长恒,乃是洛阳城有名的恶霸,欺行霸市四处勒索,洛阳城的不少商贾都深受其害。“
陆瑾闻言大奇,问道:“既然这人如此霸道,为何你们却不选择报官,反倒就这么任由其勒索钱财?”
“郎君呵,若是能够报官我们早就去了,听闻这姜长恒乃是洛阳少尹冯太和的表弟,何人胆敢报官?”说完这一句,店主又无不担忧地言道,“况且他刚才走的时候撂下狠话,以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是去找冯太和哭诉帮忙去了,郎君你还是快点走吧,不要引火烧身。”
一席话听得旁边的冯小宝汗毛倒竖心头寒凉,洛阳少尹那可是掌管洛阳城的副职,位高权重官威赫赫,如他这样操持贱业的卖药汉平日里见之一面都非常困难,若是被洛阳少尹恨上,那铁定免不了下狱吃牢饭。
心念及此,冯小宝大是慌乱,正准备找个合适的理由开溜,没想到陆瑾却是毫不在意地言道:“在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洛阳少尹再是位高权重,也须得讲道理吧,况且姜长恒倘若想报复我等,现在走了也是没什么用,我就在这里等着他,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瑾的话音落点,冯小宝立即有所顿悟,现在逃走的确也是没什么用出,倘若姜长恒想要找他,一样是轻而易举,始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待会情况不对向那姜长恒道歉认错,争取消除这一场麻烦误会,方是上策。
想到这里,冯小宝怦怦乱跳的心脏立即安稳了下来,他点头附和道:“这位郎君说得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前来,对了,还不知郎君的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