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双方各落下了二十余子,这程承平与司马仲连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陆瑾自然是下得轻松无比,瞅准机会布下了一个致命的陷阱,程承平却没有看出来,提着黑子一头栽了进去。

坐在第一排的司马仲连见状一笑,轻轻言道:“成天兄,此局陆郎是赢了。”

吴成天含笑点头,言道:“陆郎赢棋,自是理所当然。”

楚百全也非常留意陆瑾,陆瑾每走一步棋楚百全都会暗自揣摩一番,希冀能够看破陆瑾的棋路,看得半响,楚百全终于忍不住暗叹道:这少年郎棋风波澜诡谲无从揣度,果然十分了得,只怕与我不相上下也!”

陆瑾满腔心思都沉浸在棋枰上,看到程承平终于落入自己所布置的陷阱后,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微微一笑,他捻起白子,开始对程承平那片黑子发动合围进攻。

待到陷入四面包围,程承平这才恍然醒悟了过来,暗骂一声小子贼滑,急忙驱子奋力反击。

陆瑾思谋多时,所布陷阱几乎可以称之为滴水不漏,岂能容得程承平轻易解困?将那片黑子围在阵中厮杀不止。

终于,程承平出现不支迹象,黑子被吃掉一大片,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程承平面色惨白额头细汗,膛目结舌地盯着棋枰半响,望着陆瑾苦笑暗道:“此局,在下认输。”

“承让!”陆瑾微微拱手,含笑站起。

第一案,任哲茂也是轻易赢得了胜利,看向已经取胜片刻正在等待的陆瑾,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厉色。

第二局开始,与陆瑾对弈的是第三案的获胜者,比起程承平,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棋艺明显要高出了一截,下棋经验也是尤为老道,然而可惜,他依旧不是陆瑾的对手。

陆瑾略施小计,便骗过了对方,赢得了第二局。

台下,钱秀珍看得是目瞪口呆,拉着钱夫人的衣袖喜声道:“阿娘,陆郎果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进入了决赛,再赢一局便可成为棋助教!”

钱夫人冷冰冰地言道:“现在高兴个甚来,等他赢到最后再笑也是不迟。”

终于,任哲茂和第二案的获胜者也决出了胜负,任哲茂惊险地获得了胜利,如此一来,最后一局的比试便将是陆瑾和任哲茂两人,棋助教也会在他二人中产生。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楚百全暗叹一声,脸色甚是难看。

为方便观棋,最终比试时高台上只会留下一案,几名仆役上得台上一阵忙碌收拾,司马仲连也宣布暂且休息一刻钟。

陆瑾坐在台下选手坐席上,捧起茶盏轻轻一啜,心里面却是忍不住一阵激动:还有最后一局,我便可以成为棋助教进入内廷调查阿爷失踪之事,阿娘,你一定要保佑我。”

比试暂且休息,宾客们自然嗡嗡议论声大起,兴奋地议论着时才精彩的棋局,各抒己见说道不休,而陆瑾所下的两局,自然是宾客们议论的重中之重。

便在此时,一名黑衣仆役飞快进入正厅,行至司马仲连耳畔一阵低语,一直面含微笑的司马仲连陡然神色一变,露出了颇为惊讶之色。

愣怔半响,司马仲连恍然回过神来,对着吴成天言道:“成天兄暂且坐一会儿,我要出去迎接一名贵客。”

吴成天点点头,心里面却是暗自纳闷,不解究竟是何等贵客,竟要身为主人的司马仲连亲自前去迎接。

棋风馆后院宽敞雅洁,园林与院落浑成一体,复道回廊与假山贯穿分隔,布局清幽水池环绕,好似江南水乡别院。

一辆垂着湘竹车帘的马车静悄悄地停在后园一角,驾车骏马高大神骏,持鞭仆役神情肃穆,伺候侍女矗立等待,一名美艳如花的女子正漫步在刚刚泛出绿色的池畔草地,石榴裙裙摆长长曳地,使之看起如同云端上的仙子。

女子的美是无可挑剔的,三千发丝在螓首上挽成一个简单的单螺髻,不高不矮的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色短襦,两道远山般的黛眉,双眸深沉得如同大海,鼻梁挺直秀美,朱唇不点而赤,女子气质恬淡典雅,好似那天山上孤傲洁白的雪莲花,不沾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

随着一阵脚步声,苏味道摇着罗圈腿快步而至,好似一个一摇一晃的肥鸭子,人还未至已是惊喜大笑:“噢呀,昨日无意提及,没想到侍诏你果然前来了,真是让某大感意外。”

那美丽女子展颜一笑,笑容如同昙花般陡然盛开,美艳不可方物:“昨日婉儿出宫省亲,今日黄昏回宫便可,乘着还有一些时间,想起馆主之言,便来棋风馆逛逛。”

苏味道微笑颔首,轻叹言道:“侍诏跟随天后处理政务日理万机,难得出宫一趟探望母亲,可惜却只得区区一天时间,正是太过短暂了啊!”

美丽女子淡淡笑言道:“婉儿本是卑贱宫婢,能够得到天后青睐提拔重用,已是莫大的福气,况且天后免除阿娘宫婢身份,让她能够居于城中安享晚年,做人贵在自足,能够有出宫探视阿娘的机会,婉儿已经很高兴了。”

苏味道听得连连点头,止不住大笑道:“如今侍诏身居高位,还是如以前那般与世无争平和待人,怪不得天后会对你青睐有加,我这个当馆主的,今后还要请侍诏多多照料才是。”

“馆主对婉儿有教导之恩,此话严重了。”美丽女子笑容如初,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暖。

这位美丽女子,赫然便是执掌宫中诏命的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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