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迟再次睁开眼睛,柔和的黄光占据了他的视线。

那光线仿佛带着催眠的魔力,外加上浓郁的花香,以及萦绕在耳边的轻柔铃音,令刚醒过来的林迟,心头再次涌上了些许困意。

不过这一次,林迟却并没有直接睡着,而是猛然清醒过来,开始试着摆脱这个幻境。

“别以为我会上当……”

看不到自己身体的他,发出嘶哑的声音。

就算再怎么喜欢睡觉,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入睡也是不可能的,刚靠近圣殿时的强制催眠应该是无法避免的剧情事件,这次林迟自然不会再次中招。

而且,在“慵懒”方面很有心得的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片看似安逸的空间中,隐约透出危险的气息。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刻意,反而会令人生疑。不管是那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香气还是叮叮当当的迷幻铃声,都像是用来麻痹访客的陷阱。

林迟知道,自己肯定是身处在幻觉之中,而正在残酷圣殿教堂地图的“现实”中的那具躯体,说不定正在承受残酷的折磨。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从这个幻境中逃脱?

曾经在“世界末日旅店”中唤醒了迷茫少女的林迟很清楚,这种幻觉世界肯定会有破绽,但要想自己挣脱束缚,难度比帮助别人回归现实还要大得多。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林迟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视线可及的位置全是那催眠的光芒。

更何况,自己在圣殿里的真实躯体,或许是被灌下了催眠药物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就算意识成功挣脱束缚,“现实世界”的身体也可能醒不过来。

所以说……

“算了,还是先呆一会儿,或许会有转机。”

林迟闭上眼睛,把光线挡在眼皮之外,在舒适的环境中开始“冥想”起来。

就算在这里死去,也只不过是再来一次,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另外,为了照顾玩家们的游戏体验,这种无聊的剧情事件,大概也不会持续太久。

既然找不到办法,在回到真正的躯体中之前,先休息一会儿也不错。

做出了决定之后,林迟也立刻进入了冥想模式,仿佛成为了古代神话中的贤者。

根据某些统计表明,大多数男性在完成了某种运动之后,都会在一段时间内进入“贤者时刻”,欲望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欲无求的空洞感。由于无事可做,林迟此时也正处于这种状态,意识中开始涌现出一些无解的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我存在的终极价值是什么?

……

当然,林迟并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只是为了找个办法消磨时间罢了。根据他的经验,在思考这些哲学问题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的铃铛轻响突然消失了,林迟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视线中的光芒里,夹杂上了一丝红色。

——这个幻境开始崩溃了?

意识到自己快要从幻觉中回归了,刚才化身为贤者的林迟终于恢复了正常,集中精神准备迎接自己的苏醒。

随着声音的消失,那魅惑的香气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湿的铁锈味道,察觉到口中的一丝苦涩,林迟试着张开嘴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怎么回事?

他猛地睁开眼睛,柔和的黄光骤然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几根“火柴棍”,以及暗红的墙壁。

名字是“长刀”蒂姆的老流氓环顾四周,看到一道锈蚀的栅栏门,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尽管早已生锈,但那粗大的金属管,显然不是以自己目前的属性值可以掰断的。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挡在自己眼前的几道细线是什么东西?

刚刚回归这个世界,还有些发懵的林迟抬起双手摸向自己的脸,却没能摸到皮肤,指尖反而碰到了冰冷的金属。

是头盔?

林迟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戴上了一顶金属头盔,奇怪的是不管是脑袋还是脖颈,都没有任何感觉。应该出现的沉重感像是被抹消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其他的某些感觉。

他立刻打开游戏界面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只见属性还是和原来一样,身上的腐烂瘟疫却消失了,除此之外,自己还获得了一个新的技能:

痛觉隔断:

你在本局游戏中不会有任何痛觉。

“死了吗?还没有,至少脑袋还在。”

——这不是血刃的招牌技能吗?

眼见自己竟然获得了血刃那个副作用巨大的“神技”,林迟伸手沿着脑袋往下摸,发现头盔被钢钉固定在肩膀上,金属的肩甲下方,渗出了粘稠的鲜血。

所以,自己是被改造了?

本来还有些迷茫的林迟,很快弄清了现在的状况,在自己进入贤者时刻的那段时间内,这具躯体已经接受了残酷的改造,变成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林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上的服装依然是来时的那块破布。他把双手举到眼前,只见自己的手上满是缝合的痕迹,几道从指缝延伸到手臂的伤口还没有拆线,看样子像是把皮肤撕下来之后,又重新缝了回去。

由于痛觉隔断技能的存在,林迟不知道自己究竟伤得有多重,不过正如技能介绍的文字所说,只要还没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这局游戏中已经有十七名玩家退场,剩下的只有十三个人而已。不知是不是有其他玩家也抵达了圣殿,加入了被改造的行列中。

无法张嘴的林迟,伸出伤痕累累的双手握住铁栅栏,用力晃了几下,那玩意儿仿佛和空间固定在一起,依然是纹丝不动。

——这里没有看守之类的家伙吗?

林迟把目光投向牢房外侧,只能看到沾满了血手印的灰白墙壁,右手边的牢房里似乎有人正在呜咽,不停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还可以,除了增加头盔和肩甲以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变化了。

当然,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站在狭小的方形牢房中,林迟伸手抓住肩膀上的金属护甲,开始试着拆掉钉在自己肩头的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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