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重想要刺杀建宁王,可现在的董侯府,已经不是高昌王国时期的董侯府了。
董家在高昌虽然是一号人物,但是在大唐就算不上号了,要不然当年董重年轻的时候也在西京游学过,但是被西京的权贵视为土包子,科举没有中第就灰溜溜的离开了西京。
董家已经在大唐的体制下安享了好几代的富贵了,虽然董重权斗的水平还不错,但是刺杀就是完全的外行了。
自己干不了,董重就喊来了管家董员。
董员上次操办柳林里的狩猎大会搞砸了,如今柳林里的柳林也被官府收走了,董员返回了董家之后饱受鄙视,他憋着一股气要翻身。
“董员,我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商议,你敢不敢干?”
董员看着董重严肃的脸,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矛盾。
激动的是如此重大的事情,侯爷还是交给自己办,说明自己在侯爷心里还有分量!
可是矛盾的是,连董重都这么严肃,那这件事肯定很难办,如果再次搞砸了,那自己就要彻底失去信任了。
万一被发配过去管理泔水,那董员一家在董侯府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董员立刻躬身说道:“侯爷,董员愿意为董家效死!”
看到董员如此上道,董重不由的欣慰。
为什么这么多管家要选择董员,是因为他长期在外面帮着董家打理生意,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多。
所以董重第一时间想到的了董员,让他来承办刺杀建宁王的事情。
不过董重也不是蠢货,刺杀建宁王,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若是事情败露,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结果了。
董重严肃的说道:“董员,你世代为我们董侯府服务,如今已经几代了?”
“侯爷,自我家祖父开始,就是董侯府的下人,如今已经三代了!”
董重点点头,董员就是所谓的家生子,他们世代都是董侯府的奴仆,是最值得信任的下人。
董重这才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办,如果办得好了,我许你一场荣华富贵!”
董员立刻激动起来,董重接着说道:“你那小儿子不是挺聪明伶俐的吗?我可以许你家脱去奴籍,让你小儿子读书进学,另外将城外一座庄园赏赐给你家,但是这件事有杀头的风险,你干还是不干?”
董重死死的盯着董员,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么董重就不会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董员心中也在挣扎,富贵险中求,很显然董重交代的事情很有风险,但是这诱惑依然让董员决心搏一搏。
他坚定的说道:“侯爷尽管吩咐!董员愿意为董家赴汤蹈火!”
听到董员这么说,董重这才满意的说道:“刚刚大少爷来信,说他已经在太子府上谋得了一份掌书记的职位。”
“侯爷大喜啊!”
虽然董员不知道掌书记是什么职位,但是他知道能在太子府上谋得职位,那等到太子登基,日后董家就要更进一步了!
董重却说道:“掌书记不过是太子府的底层文吏,我儿想要再进一步,还需要有大功劳才行。”
董员自然不懂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他安静的等待董重的纷纷。
看到董员的态度,董重还是很满意的说道:“如今建宁王在陇右坐大,太子心中不安,前几日刺史府说建宁王即将抵达高昌城,我准备为我儿搏一场富贵。”
董员虽然不懂政治斗争的事情,但是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侯爷,可是要刺……”
董重立刻打断了董员说道:“住口!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岂能说出口!?”
董员立刻捂住嘴巴,不再继续说下去。
董重这才说道:“你到后面库房领一百金,拿着这些金饼子,找家里忠心的下人好好谋划一下。”
董员的呼吸急促起来,一百金的经费!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
看来董侯为了刺杀建宁王,也是下了血本,这可是董重一辈子都攒不到的财富啊!
董重交代下去,又给董员开了库房支取金饼的条子,董员领到了一百金之后,返回了自己的宅子。
董员这种高级的下人,也都在董侯府边上有自家宅子的。
回到家里,董员坐在胡床上思考起来。
按照董重的意思,是让董员在家中挑选身强力壮的家丁,训练他们去刺杀建宁王。
可是让董员欺行霸市还行,让他去刺杀可就是难为人了。
当时也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这才答应了董侯。
可是如今金饼也已经领到手了,董员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要怎么才能刺杀建宁王呢?
董员可完全不懂刺杀的事情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董员结交的三教九流里,有一个力夫行会的鼠三郎的小头目。
董员和鼠三郎喝酒的时候,曾经听他吹牛,说他在力夫行会里杀过人。
既然杀过人,那就能办刺杀的事情吧?
董员想到这里,决定去找一找这个鼠三郎,看看他没有门路。
鼠三郎所在的福乐坊,距离董侯府所在的兰芝坊并不远,董员第二天就找到了鼠三郎,并且在一家酒肆里宴请鼠三郎。
鼠三郎如今小日子过得不错,跟在杨斌后面,他如今也是分舵的二当家的,出入都有小弟服侍着。
更重要的是,这个分舵舵主杨斌,不仅仅打架是一把好手,管理帮会也是能手。
杨斌成为福乐坊的分舵舵主之后,立刻改变了力夫行会原来的赚钱手段。
力夫行会以前的攒钱方式比较原始,就是欺负百姓然后迫使百姓入行会,再用上供的方法压迫他们缴纳血汗钱。
可是搬运工一天能够赚多少钱啊,就算是向店铺收点保护费,也不过是维持帮会的正常开支,想要赚钱发展是不可能的。
所以力夫行会虽然是高昌城第一大帮会,但是在高昌城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行会,力夫行会这个最大的行会,不过占领了两个市场和三个坊而已。
但是杨斌显然和其他混混不同,他成为福乐坊的舵主后,立刻深入分析,发现了行业痛点,以新的角度迎接客户需求,在福乐坊开创了新的赛道,完成了黑帮营业模式的新升级。
用人话说就是杨斌在福乐坊开设了赌场。
福乐坊,是靠近东城门的一个坊,这个坊里鱼龙混杂,大部分都是在城里做买卖的人。
杨斌成了福乐坊的舵主后,改变了以前收保护费这种低效又不太赚钱的盈利模式,而是在福乐坊开了几个地下赌场。
唐代早就已经有赌具了,比如在西京就很流行叶子戏,不少达官贵人家中妇孺,都喜欢这种纸牌游戏。
而百姓在酒肆茶楼里,也会扔骰子赌博,赌徒这项古老的职业,是伴随人类社会一起诞生的,生命力非常的顽强。
但由于以前市民经济还不够发达,大唐时代的赌戏花样不多,到了宋代才有了比较大的发展。
杨斌很快就在自己的地下赌坊里推出麻将和牌九这两种赌具。
一推出之后,立刻在福乐坊大受欢迎。
麻将和牌九的规则很简单,不识字的商人都能很快的上手。
但是麻将的难度又很深,想要赢钱又需要好好的学习。
这种有一定技术又有一定运气的游戏,迅速风靡了整个福乐坊。
靠着提供打牌场所和赌场抽成,杨斌的福乐坊分舵迅速赚到了大量的金钱。
不过杨斌毕竟是个内卫,他也不是来玩黑社会模拟器的,所以赌场的规模并不大,也只抽水赚钱。
但即使如此,福乐坊也迅速招募了不少社会闲散人员,如今在杨斌麾下已经有三十多名打手。
这些打手会被杨斌派去看赌坊,那些身强力壮又面目狰狞的小弟,则被杨斌带着每天巡街。
福乐坊生意人多,生意人多就有纠纷,这年头又没什么去公堂打官司的传统,这种纠纷每日都会发生,福乐坊里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杨斌在赌场赚钱的时候,又给自己找了一份调解人的工作。
他带着小弟在街上巡逻,遇到有人争吵就会冲过去,指挥小弟让双方“冷静”下来。
那些强壮的小弟自然能让双方很快冷静下来,然后杨斌就会听取双方的陈词,给出一个简单的仲裁。
这个结果不一定能让双方满意,但确实是一个解决纠纷的办法。
而且有杨斌在场,赔偿道歉都会当场完成,也免去了讨债的麻烦。
于是渐渐的杨斌都不用主动上街了,自然就有人遇到纠纷到他的分舵来。
杨斌干脆将分舵的大门打开,随时欢迎别人遇到纠纷过来仲裁。
杨斌做事公正,又很照顾福乐坊本地的居民,如今他这个舵主反而成了整个福乐坊最受尊敬的人。
鼠三郎也从人人喊道的耗子,成了福乐坊百姓亲切喊着的“鼠爷”。
董员找到了鼠三郎,他先拿出二十金,堆放在桌子上。
这么多金子,让鼠三郎的眼睛都直了。
只听到董员说道:“三郎,有份活儿你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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