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前没有多说,毕竟都要顾及身份。
双方告别。
钟家等人坐上马车,随着孙老汉的扬鞭,出了县城朝着靠山村回去。
这趟县城之旅可谓是收获颇丰,尤其是钟谦鞍和钟谦靬,各自都收获到了县衙和孙家的赏识,权钱两相爱,只是简单地相互说了说过程,眼里都带了笑意。
原本有能耐的老爷子去世,他们钟家没了里长的职位还难受了点。
现在攀上这两个大腿。
别说靠山村,就算在汲水县城遇到什么麻烦,都能轻轻松松的摆平!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他们钟家都是憨厚实诚的农户,就算遇到麻烦,能忍忍过去也就忍忍过去,真要劳烦了县衙或孙家,那就是给人家找麻烦,能行吗?
开始或许还能碍于情面打声招呼,两三次以后哪里还能再有情面?
这点他们还是懂得的!
来了这趟,收获的关系和搭上的线,足以让钟家安稳过活。
没人是愚蠢到好坏不分的傻瓜,明知道现在的钟家今非昔比还来得罪,估计就算那些征收官粮的差役下来,都要对钟家的掌舵人作揖问好,客客气气的说话。
想到这些,作为族长的钟谦鞍感觉身下的马车,行驶的都快了几分。
沿着铺垫的勉强平整的乡路回返。
约莫着有个把时辰,便在太阳西斜前回到靠山村。
孙老汉甩着漂亮的鞭花将马车停在钟家的院门前:“东家咱到家了!”殷勤的把钟石头给抱下车来,牵着缰绳道:“这里没啥事了,我把这车给人还了去。”
这马车是在邻舍那借的,钟谦鞍伸手掏出五个铜板:“孙二哥,把钱给人家,不能白借了人家的马力和车不是?”这会的乡下人都很朴素实诚,他想了想还提醒道:“可得给人家,不要也得硬给,不然咱家以后还怎么和人家借这车,岂不没脸了?”
人情世故的方面孙老汉自然还是懂的:“东家放心吧!”应了声,接过那五枚沉甸甸的铜板,顺手塞进兜里就拐了个弯,朝着旁边路口借马车的邻舍家那边驶过去。
钟谦鞍对孙老汉同样放心,能有这样憨厚的长工,也是修来的福气!
招呼着道:“咱进去吧!”
毕竟这趟出去,回来了有啥事还要和家里人说声。
讲讲各自遇到的事情和细节,同时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办——当时家里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在晚上专门抽出时间来,全家坐在一起开个家庭会议。
具体就是这个月准备做什么,做了什么,有什么预备和防范的。
虽说只是笼统的说说。
但现在,钟谦鞍成了族长以后感觉家庭会议,真的很有效果。
起码在各自说出了事情以后,心中就都有了规划和安排,不等别人多说和安排,自己就能主动的先去解决,然后有忙不完的大家都搭把手,干活利索又漂亮。
带着老二钟谦靬和钟石头进了家门,妯娌姑嫂们顿时拥着过来。
尤其是老大媳妇。
捏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就是狠狠的转了两圈:“你这臭小子还敢偷跑?”
钟石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娘我错了啊娘!”不敢使劲挣扎,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旁边拄着拐杖过来的钟彭氏:“奶奶!救命!奶奶!救命!耳朵快被拽掉了!”
只是钟彭氏同样板着脸:“你这臭小子还需要耳朵么?”
语气微顿。
还是心疼孙子,挥挥手道:“教训教训就算了,这小男孩都皮的很!”
家里的男孩就3个,老二家的刚7个来月,老三家被仙人看上的也就刚过完满月没多久,除了老二家还有个3岁的女娃娃,再不就是老大家的这个6岁的长子长孙了。
作为奶奶,她可是从小正儿八经把钟石头这个长孙,给带看起来的。
哪能不疼爱的紧?
可想想家里现在的小辈人丁,钟彭氏叹气:“…人似乎少了点。”
心里下定了主意:“改天要给这三个儿媳说道说道了!”怎么着钟家现在,都算是小地主,有了长工干活也没那么累了,到了晚上,难道就不能折腾着点?
这档子事对男的来说可能累了就睡,但当媳妇的要是开口还能免的了?
家里的人丁必须旺旺的才行!
正在这时。
院门口传来嘈杂声,老三钟谦鞱还吆喝着:“来来!大家慢点!慢点!”
众人看去,门外停了两辆驴车,四五个汉子在钟谦鞱的指挥下,肩扛手提的弄下来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竹笼子:“大家伙放这就行,先进屋喝口水,歇息歇息!”
那些汉子却婉拒了邀请:“三哥先忙,俺们回去还有事!”
然后就各自上车回去。
老大钟谦鞍和老二钟谦靬都过来:“咋了这是?”
包括那些妯娌姑嫂,看着竹笼子里的东西,顿时眼前发亮:“哎呀!这得四五十只小鸡雏吧?”同时看着后面:“还有这六七头猪仔,都开始长肉了,在哪买的?”
老三钟谦鞱笑道:“都是我带着人,在附近的村里花钱收的!”
说着大家把竹笼子都搬进院里。
“叽叽叽叽叽叽…”
“哼唧哼唧…”
竹笼里的鸡雏和猪仔,都认生,纷纷发出惊慌的叫声。
旁边就是家里养的现成的蛋鸡和大猪,都被关在猪圈和鸡窝里,见到有新的同类过来,纷纷凑过来想要翘个稀奇,唯一保持镇定的,或许就是那两头耕牛了。
这是钟家的两个宝贝,嘴里嚼着反刍,甩着牛尾悠哉悠哉。
“汪汪!”
包括家里的四条土犬结伴在外面回来,两条纯黑,两条杂毛。
好奇的来到竹笼子这边看着里面的鸡雏和猪仔,顿时引起更大的慌乱叫声,引得钟石头大叫:“呔!四条无耻之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良家小鸡和…啪!”
话音还没说完,就被钟谦鞍这个当爹的伸手拍在脑瓜子上:“倒水去!”
这孩子整天瞎胡闹都快魔怔了!
钟石头悲愤的抿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石头大侠…”看着自家老爹和旁边当妈的脸色不善,还是咽了口唾沫:“…我石头大侠一生倒水,何须向他人解释?!”
说完就乖乖溜进去倒水,都回来了,哪能没口水和润润嘴?
院落里。
哥仨和钟彭氏都坐在长桌两侧,各自谈笑。
最后回来的老三钟谦鞱同样拍着大腿笑道:“最近不知道咋回事,朝廷那边催的官粮紧点,咱家刚好开了荒地能都交上去,其他村里困难点的,就只能卖鸡雏和猪仔,换点钱,才能把官粮给抵了。”他指指那几个竹笼子:“都快养成了平常谁肯卖啊?”
这话让当娘的钟彭氏脸色稍稍沉了几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了?”她训斥道:“要不是日子过得紧张,肯定没人愿意卖辛苦的快养成的牲畜,你莫要胡说!”
老大钟谦鞍询问道:“老三,买我不反对,但价钱你给的还公道吧?”
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贪这便宜?
钟谦鞱拍着胸脯:“我哪能真好意思压价格?”他也是憨厚实诚人,脑子机灵但不代表会落井下石:“都多给了两成,养上两三个月就能长大,咱家不占人便宜!”
钟彭氏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你爹那会留下的好口碑,可不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