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溪首先撩剑朝茹婉婷刺去。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切磋着剑法。茹婉婷极为高兴,她是有多久没这么肆意挥动手里的剑了。
两人剑法相同,却是一个刚劲,一个温煦。虽然尚溪力道强悍,但茹婉婷应对自如四两拨千斤。不过到最后,还是被尚溪压制了。
“额……”茹婉婷忽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向后摔去。
“师姐!”尚溪见状急忙收剑去拉茹婉婷。谁知茹婉婷却一个借力顺势扭转剑锋往尚溪刺去。
尚溪没有躲避及时,一下跌在了地上,而后,相望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茹婉婷是故意诈自己的。头顶传来茹婉婷洋洋得意声音,“小溪,你输了哦!”说着还故意把百子莲香囊往尚溪眼前晃了晃。
看着眼前晃动的的百子莲香囊,尚溪也是灵光一闪。只见他“额”一声,云幕掉落在地,“师姐你耍赖!你欺负人!”他故意捧着自己刚才烫伤的位置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比剑触及刚才的伤口了?快给我看看!”这下轮到茹婉婷急了,她蹲下身子就要去看尚溪是不是又伤到了。
尚溪嘴角一勾,伸手就把百子莲香囊夺了回来,随即一下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嘿嘿,师姐——”他用刚才茹婉婷的样子,挥了挥手里的百子莲香囊。
“好啊!都学会骗你师姐是吧?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揍死你!”茹婉婷得知自己被骗,气的抬手就想揍尚溪。
“明明是你先骗我的!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尚溪把百子莲香囊往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茹婉婷自知尚溪若有心逃跑,自己断然追不上他,气得直跺脚,“你若不过来,我可就生气了!”她也不追,而是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因为她吃准尚溪必然会乖乖回来。
“师姐你怎么这样?你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尚溪自然不敢真惹茹婉婷不悦,只能乖乖走了回来。
“那还是我的错了?”茹婉婷白了尚溪一眼。
“不不不!师姐哪能错?错的必定是我!我错了,师姐别生气。”尚溪再次被拿捏,连连向茹婉婷认错。
“那你还不老实交代?那百子莲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坐下!”茹婉婷见尚溪这么听话,自然心情好了许多。但是该知道的必须知道!
尚溪不敢违背,便讲述了百子莲香囊的来历。
茹婉婷手撑着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似乎在慢慢品味尚溪所说的那个女孩。但最后又眨眨眼道,“所以讲这么久,你有说那姑娘到底是谁吗?”一脸表示没怎么听懂的样子。
“额……我没说吗?”尚溪嘴角一抽,哭笑不得,敢情刚才自己讲一堆,自家师姐是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对啊,你就说了那姑娘是端华城的,没说是哪家姑娘呀!你得说清楚,这样师姐才好帮你嘛!”茹婉婷一副理直气壮,因为她并不关心那过程,她只在意她弟弟看上的姑娘能不能和她弟弟在一起。
“这……师姐你也别说风就是雨呀!我只不过是想把这香囊还回去,没别的意思。”尚溪微低着头,稍稍鼓着嘴,不知怎么的,感觉有点羞耻。
“哦?确定只是想把香囊还回去?”茹婉婷微微勾唇。她太了解尚溪了,这心口不一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明明很在意那姑娘。
“我……那……那人家记不记得我都是个问题。我又能做什么!”尚溪真心没把握欧阳毓是否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她对自己印象似乎并没有很好。
“所以你得跟我说清楚呀!京城贵妇圈你师姐我可是混的如鱼得水,帮你找个姑娘还不是洒洒水。除了皇帝的公主,只要你喜欢,师姐一定帮你娶到手!”茹婉婷跟尚溪打了包票,一定帮尚溪娶到人,“所以,到底是哪家姑娘?”
“银国公府。”尚溪有些底气不足。
“银国公的女儿,哪一个?”茹婉婷继续问道。
“啊,还有哪一个的吗?”尚溪一愣,他一直以为欧阳毓并没有什么姐妹。否则她怎么敢一个人独自去闯平姬城?
“当然了!银国公有一个嫡女,一个庶女,你喜欢的是哪个?庶女好办,嫡女嘛……问题也不大!”茹婉婷不以为然。银国公乃匠作大臣,他的女儿自然也是尊贵,但也不是要不起!
“她叫欧阳毓。”尚溪回复道。
“你确定是叫欧阳毓吗?”茹婉婷一听,立刻抓住尚溪的手背。
“嗯,她自己告诉我的。”尚溪点点头。
“小子,可以呀!欧阳毓乃银国公嫡女,自小承万千宠爱。你若是想娶她,倒是不太容易,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忧。有你师姐在,一定帮你撑足场面!就算不行,还有你家殿下不是?”茹婉婷轻笑一声,她家弟弟长大了。今后就要看着他娶妻生子,心中真是欣慰极了。
“那谢谢师姐了。就算不行,也是情理之中,师姐不用太上心。”尚溪很高兴茹婉婷能这么说,但他一直明白欧阳毓是侯门贵女,而自己却是个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弃子。虽然他有师父疼爱,可身世就是身世。他一直都明白他们两个并非门当户对。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去寻欧阳毓。怕她看不上自己,更怕她早忘了自己……
“什么情理之中?”茹婉婷一听尚溪似有些泄气的表现,伸手捧住尚溪的脸庞,让他正视自己,道,“不行怎么会是情理之中?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看不起你的师门?”
“没有,我怎会看不起师门!只不过我的身世也是事实。”尚溪有点委屈。
“小溪,你听好了。不管发生任何事,轩辕阁都是你的家。你从来都是人上人,你师父是轩辕阁主,你大师兄是云河太子,你主子是大胤宗钧王!只要你开口,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后盾,抛弃你的爹娘,只不过是生了你罢了。你也说过,你姓尚是因为小时候捡到你的大哥姓尚,所以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喜欢,你和银国公的女儿就是门当户对!你可明白?”茹婉婷一脸郑重其事,她不允许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贬低自己。
他的弟弟出自七大门派之一的轩辕阁,是阁主的关门弟子,身份尊贵,是八荒宇内被尊崇的存在,就算娶公主也绰绰有余,还配不上一个世家小姐吗?她敢保证尚溪所谓的爹娘绝对没有如今尚溪活的好,活得自在!
“明白。”尚溪心生一悦。没错,除了所谓的爹娘,他有师父,有师姐,有师兄,还有他的殿下,他们才是自己的家人。他从小被宠着长大,从未受过委屈,他怎么可以因早已连长相都不记得的爹娘而否定自己呢?否定了自己,就是否定了爱着自己的家人们。他有资本骄傲,他的资本的就是家人!
花愿端着重新准备的茶水点心给在园子里茹婉婷和尚溪享用,却发现何婶正躲在一旁的角落,似乎在偷看正在交谈的茹婉婷和尚溪,以为何婶还在担心刚才茹婉婷生气的事,便走过去,轻声道,“何婶,你在这做什么呢?”
“啊?我……”被抓包的何婶有些心虚又有些尴尬。
“何婶,你不用太在意的。少夫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翻篇就是过去了,不会再责罚你了。你若是总是纠结这事,反而会让少夫人不高兴,也给你自己找不痛快。快下去吧!”何婶一家都在大司马府做事,也是府中的老人,花愿自是要保全她的颜面,便好心开解开解何婶。
“我知道,多谢姑娘了。”何婶点了点头。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见到这个儿子,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他如今师出名门,地位尊崇,是与自己天壤之别的存在。虽然自己已不再有资格认回他,但看着他现在的风光无限,自己还是很高兴,更替他骄傲。
何婶说着便默默地离开了。
刚才茹婉婷和尚溪的谈话,她虽然没有听得很清楚,却也明白大致的意思。自己在抛弃尚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他母亲的资格。
即便当初丢下尚溪是不得以的选择,但做了就是做了。当年她在战乱中失去了丈夫,独自带着年仅三岁的尚溪根本活不下去。好不容易遇到一户人家愿意收留自己,跟他们却不愿让她带着孩子。为了活下去,她只能选择放弃尚溪,也让这事成了她心中的阴影。即便后来她再嫁,重新又有了儿子,但抛弃尚溪的罪孽始终挥之不去。
她以为当年的尚溪根本活不下去,但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让自己高攀不起。也许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