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好了,你也守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周晓萌轻轻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去。
小七摇头,还要说什么,被她又示意噤声,小七只好点了点头。
正要退出去,却被周晓萌低声喊住。
以为她改变主意,小七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就要继续守着。
却看到她笑着低声问,“醒过吗?”
小七脑子有些迷糊,半晌还没反应过来,周晓萌也不牵怪,只是摆手,示意他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七怔愣着,担心是不是自己没做好,站在那不动,被周晓萌催促了好几次,才又起身往外。
走到门槛的时候才想明白周晓萌问的是什么,赶紧又放轻脚步回来,“没有,一直没醒。”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休息,眼睛都熬红了。”
周晓萌也甚是不忍心,想了想,又道,“早上能起来吃饭就吃,要是实在是困顿,就一直睡吧,有事我去喊你。”
“嗯。”小七有些感动,还从未有人对他这么好,一时间有些哽咽,怕周晓萌不喜欢,才又忍住,赶忙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七的哈欠给传染,还是外面孩子们轻微的呼吸声让她有了些许睡意,她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带出一些水雾在眼睛里。
抬手抹了一把,才又坐在床边上,见被子有些乱,便扯过来给掖好。
见床上的青书一直没有醒的迹象,也难免担忧,学着那些大夫诊脉的样子,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只是她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不同,只好作罢。
目光盯着唇红齿白的青书看了一会儿,渐渐地也被困意侵扰,手臂支撑着下巴,没一会儿,就困的开始点头,后来更是直接眯上眼睡着了。
而她刚睡着不久,床上青书的眼睛便缓缓睁开了。
不同于之前睡的破庙,入目温暖又陌生,沈青书的心里是有一瞬间的紧张的,可在看到床头的周晓萌打着瞌睡却还是强撑着又支棱头的时候,还是怔住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不禁看呆住了。
她是谁?
自己这又是在哪儿?
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对了,弟弟们呢?
想起弟弟们,他心中一惊,挣扎着就要起来,却不小心惊动了睡着的女子。
沈青书怔了一下,见女子似乎要醒过来,快速的扫了一眼女子之后,又闭上眼装睡。
周晓萌打着哈欠醒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喷出的气都对着了人家睡着的男子。
等到伸了个懒腰,要“啊”出声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赶紧捂住嘴,低下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
还睡着。
没醒?
周晓萌不禁蹙眉,有些犹豫。
“怎么还不醒,刘大夫那家伙不会是个庸医吧?”
念叨了一句,就又去给盖被子。
盖完又给掖了被角,等到这一切做完,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才想起什么来。
昏睡着,怎么被子会被掀开?
就算是睡的不好蹬了被子,也不该是如此才对。
心中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低下头去看,结果好巧不巧看到某装睡男子眼皮下的滚动,还有喉结处的滚动。
抓住了。
原来是醒了,装睡?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周晓萌睡意倒是没了一些,支棱起手臂,支撑着还有些困意的沉重的头,嘴角扯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含笑打量着眼前有趣的男子。
犹豫是该直接戳穿,还是怎么办?
算了。
他昨天一直昏迷,根本没见过自己,八成是把自己当成了坏人,才会如此。
想了想,自言自语道。
“别昏睡了,抓紧醒来吧,别让你的几个弟弟担心了。
你的弟弟们为了给你治病整日忍受着太阳的暴晒和人们的歧视目光乞讨,乞讨来的钱又舍不得给自己花,五个人买了一份馄饨,却只一人一个,剩下的都要拿回去给你。
昨天我碰到的时候,看着这些懂事的孩子,心都碎了。
后来受他们哀求带着大夫去给你治病,看到你们住在那破庙,就想起以前我过的日子。
都是苦命人,互相帮衬一把,可是你自己也得争气,抓紧醒过来,别让你的弟弟们再为你哭了。”
说着,她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见他两颊泛红,呼吸急促,可见是听进去了。
既然人醒了,她也就不留了。
“我周晓萌能认识你们这些苦命人,也是一种缘分,好好留下养病,这次我可是花了不少的钱,虽然我心善,可是你们也得感恩,以后留下给我做工赚钱吧。”
说着,起身往外走去,想到什么,回头盯了一眼,差点跟某个仓皇睁开眼的对上,见对方又急切的装睡,心里一乐,想起什么。
“这些孩子也是,让他们去别的屋子睡,就是不肯,非挤在这里,大的压小的,小的压更小的,唉。”
说着,周晓萌故意的把帘子给掀开放好。
好方便沈青书查看。
说完,又侧身回头,笑了笑,便迈出门槛。
等她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床上的沈青书才缓缓睁开眼。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刚才为了不被她发现,他一直在屏住呼吸,不敢让呼吸声太大引起她的怀疑,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憋的脸红心跳加速。
可好像她还是发现了不是吗?
一瞬间的尴尬,沈青书大口吞咽着唾沫,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直直的盯着屋顶,脑海中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
她救了自己?
她叫周晓萌。
周晓萌,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说过的。
听到外间传来的梦呓声,他扭头撑着身子去看,看到外面睡着的正是自己的几个弟弟,心才彻底放下来。
若是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现在是不是等于卖身给她了?
他登时一个激灵,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床单。
自己一生都想摆脱卖身为奴,可偏偏又沦落至此。
若是知道如此,他倒是宁愿去死。
可想起自己的几个弟弟,他心中做出一个决定,如果这一切非得要来,那自己来,绝不连累弟弟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沉睡的样子,还有她温暖的手掌触碰在他的手上和手臂上的触感,他竟然没有以前那么生气。
会有不同吗?
不会。
女人都是一样的。
可她有句话说的很对,他得尽快的好起来,只有好起来,才能想出办法来。
花了人家的,他不会不认,可是他不想卖身为奴。
可是如果不卖身为奴,那他又该如何回报?
他想到了在说书先生那听说的以身相许的话本子,脑子里嗡嗡一片。
要这样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