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以后:

刘正业拿着手中的资料,脸色有点难看:“根据部门内人员的检查,王鑫的父亲王孟,已经去世三天了。”

“三天?这不可能啊!”何梦惊呼道。

“昨天我们部门的人还登门拜访了!而且昨天晚上,文职部门还电话和他们做了简单的沟通及心理疏导。”

“我怀疑是幻术。”空桑说道。

“刚才在书房检查的时候,我就被对方的幻术拖进去过一个有着血色月亮的四合院。”

“文职部门的人终究不是很擅长应对怪力乱神,被高超的幻术蒙蔽也不奇怪。”

“这”

空桑接过资料,翻看之后,眉头几乎拧了起来:“资料上来看,王孟死因是内脏没有了?”

刘正业点点头:“是的。他的腹部是空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肚子那里都憋下去的原因。”

“这还真有点蛊虫作祟的味道啊。”张鹏说道:“只是根据我的了解,蛊虫一般要把一个人吃空,这可有点难度。”

“它们多数是蛰伏在被害人的要害处,只要被发出指令,便会上伤害其要害部位。能把人内脏吃空这蛊虫的体积还有凶性,都有点可怕。”

“我倒是觉得,这可能比一般蛊师更难对付。”空桑将书桌上找到的古籍拿了出来:“你们看看这个。”

何梦知识渊博,在翻阅了几页之后,就确定道:“《永绥厅志》是地方志,这是第六卷,内中所提的,便是对草鬼婆的描写。”

“草鬼婆?”

“嗯。草鬼婆不同于一般我们认知当中的蛊师。”

“首先必须是女子,其次是可以将蛊毒养在自己体内的。这种能力很稀有,也很恐怖。因为她们是以自己为巢穴,凶戾的很。”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痋术?”空桑忽然道。

何梦推了推眼镜:“其实我倒认为,云南三大邪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痋术用来培育,蛊术用来控制,降头用来杀人。”

“至于王鑫的母亲,我们这边得到的资料,叫做夏婉。”

“她不是王鑫的生母。是三年前才嫁给了王孟。王鑫的生母则在他小时候就病死了。”

颜薇也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化妆盒:“说到这个,我刚才在化妆间搜寻的时候,发现了这盒胭脂。”

“但我感觉,她跟市面上的化妆品差别很大,而且胭脂盒很古老,似乎是个老物件。”

何梦打开仔细看了看:“的确,市场上就算是古法手工做的,也没有这么细腻才对。而且这个颜色,我想不到确切的色号。好像,跟哪一种都不太搭。”

“这样吧,我们先回善恶司,正好让人化验一下这胭脂的成分。我们也好拼凑一下找到的线索。”刘正业建议道。

“嗯,赞同。”

一行人在回到总部大楼之后,胭脂便被立刻拿到了实验室。

同时,会议室内,众人将搜集到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包括书房的古籍、卫生间找到的一面镜子、一个蛇形戒指、一个放置着剪刀和皮纸的盒子。

“我们来一点点复盘吧。古籍不用说了,从打开的情况来看,也许王孟本人或者是他的妻子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才想着找一些资料。”

“这个镜子,空桑,你辅修考古,你看看。”

空桑接过镜子,拿着专用手电和放大镜仔细查了查上面的花纹:“经典的银饰外观,镜子背面的图案应该是仿古的‘九黎’,这倒也对应云南民族的出身来源。”

“这镜子不是什么古董,出品应该也就几十年吧。估计是云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工艺品。”

“这个蛇形戒指其实也是一样的。云南信仰的民族神话当中,女娲娘娘是很重要的一环。”

“女娲娘娘的图腾是蛇,所以云南地区对于蛇图腾的装饰品也非常热衷。”

“至于这个剪刀”空桑看了看:“这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剪刀。但是这张纸看着有点怪啊。”

空桑说着,将折叠的纸张铺开,竟然有餐桌大小。

“这纸张的触感很细腻丝滑,没有粗糙感,质地不错。”

“不过,这就不是宣纸。宣纸的韧性没有这么好,而且这透光性比宣纸还高!”

“颜色上,也不似硬黄纸。丝薄就更不是了。”

“石头纸?好像也不对”

空桑拿着放大镜仔细做着比对,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带着一点慌乱连忙将纸张翻过来继续检查。

良久,空桑缓缓抬起头:“这不是纸。”

“不是?”众人一愣。

“可是,这也不像皮革啊。”

大家显然更加困惑了。

空桑喉咙处动了动:“这是一张人皮纸。”

“什么?!”

“顾名思义,工艺是制作纸张的,但是原料是人皮。而且看这人皮纸的制作工艺和材质,还有保存程度来说应该不是什么老物件。”

刘正业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点:“你的意思是这张纸不是古董?而是有人在这些年自己做的!”

空桑苦笑着点点头:“人皮纸原本只是传说,在一些怪谈当中经常存在。”

“《聊斋》不就有画皮鬼的说法嘛。真正出现人皮纸的,是在一些很久远的古墓当中,作为随葬品出来的。”

“但是人皮纸的制作工艺早就失传了。这这张,太,太新了!可能可能也就是这两年才弄出来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一个基本在上京做生意的,家里怎么这么多云南少数民族的老物件。而且还有人皮纸这种不详的东西!”

检验室的人恰好敲了门:“你们加急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工作人员将那胭脂和资料都放到了桌上。

“我长话短说。胭脂的成分,有蜂蜡、洛神花精油、石榴、苏方木等,不过这些都是辅料,主料,是人血。”

“!”

众人连忙看向检验报告。

“人血胭脂?”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空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夏婉应该也遇害了,只不过凶手可能为了避开什么,所以带走了夏婉。”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夏婉就是凶手。她不是王鑫的生母,而且和王孟的年龄还差了二十多岁。我觉得不是没有动机。”

刘正业立刻拨通电话:“喂,帮我查一下,王鑫的继母夏婉,其出生地在哪里?!电话不要挂,我现在就要知道结果!”

很快,电话那头说道:“夏婉出生地在云南古城。”

刘正业立刻下定主意:“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去云南一探究竟!”

第二日,众人在机场碰了头。差不多四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云南古城。

作为云南的旅游胜地,古城一年四季都是人山人海的。

不过也有很多当地的人在其中生活。有些是做生意,有些是祖辈可能就住在这里。

五人进了古城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酒馆、客栈、小吃,还有一些在中央大街摆摊的人。

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小饰品,也有乐器,还有一些类似平安福之类的小玩意儿。

找了个城中心的客栈,众人入住之后,便在房间之内开始计划:

“根据王鑫的日记,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给他牌子的女人。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空桑去找这些卖类似符牌的地方。”

“张鹏,你和颜薇、何梦三人,去找一些真正的住民,问问他们夏婉的消息。”

“好的。”

空桑和刘正业选择的是人民路,作为古城当中的主干道,四通八达不说,一些生意相对兴隆一点的商贩,也基本都集中在这里。

刘正业举着一张照片:“老板,请问一下,您这边有类似这样的平安牌卖吗?”

两人手中的照片,是空桑先前按照自己的回忆,经过善恶司专业人士还原的。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似度也很高了。

那老板哈哈一笑:“年轻人,你这看着像佛牌呀。我们这里哪有可能会卖泰国的佛牌,你问错人啦。”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空桑和刘正业拿着照片一家家的比对着。

最后一个小时过去,他们几乎问遍了整个人民路附近的商家。但没有人表现出来异样。

“正业,我建议把目标再放宽泛一点,那些制作类似祈福工艺品的,我们也问问。”

“那我们分头行动。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电话联系。”

“好。”

空桑和刘正业一前一后开始找寻目标询问。

古城的天气是有些炎热的,空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一个胡同口摆地摊卖转运符的老婆婆,立刻上前:“婆婆,我想问一下,请问您这边有类似这样的平安牌吗?”

老婆婆的身形有些佝偻,她吃力地接过照片,看了看,竟是冷哼一声:“还平安牌。这东西,可是作孽的玩意儿!”

空桑心中一喜,看来自己问对人了,又赶紧问道:“老婆婆,您知道这个东西对吗?”

老婆婆抬头看了看空桑,沙哑的声音却透露着一丝警告:“年轻人,有好奇心是正常的。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染指吧。”

“你照片上的玩意儿,如果不小心丢了,那就去正经的寺庙啊、观里啊,去找一个长辈看看,求一个正儿八经的。”

“如果还戴在身上,那你自求多福吧。”

说着,老婆婆竟是收了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推开了空桑,自己一个人朝着胡同里面走去。

空桑沉思之下,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打电话给了刘正业,并发了定位。

五分钟后,刘正业匆匆赶来:

“怎么说?”

“那老婆婆进了这个胡同,她脚程慢,我想应该不难找。”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胡同。

胡同比想象当中要窄,虽然人走过去没什么问题,但要双臂全部展开却有点勉强。

许是因为胡同狭窄的缘故,和古城当中略有些炎热的环境相比,胡同内却有点冷。一冷一热的,两人甚至都打了个冷颤。

整个胡同没有四通八达的路线,只是不停地在拐弯。

两人走了许久,甚至都有些疲惫了,却根本没有看到老太太的影子。

“奇怪了,这胡同也没什么岔路,按照我们的速度,怎么会追不上?”

空桑也觉得奇怪,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上方那些二三层的小楼,露出一丝审视之色。”

“正业,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来过这里?”

实际上,不用空桑提醒,刘正业也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首先,这些胡同按道理来说应该都是住着人的。他们上方的屋子也有些窗户。但是,他们走到现在,却没看到门!

这些小楼,没有门,却有窗户,那人怎么上去?!

两人对视一眼。空桑随便捡起一块石头,在墙壁上画了一个打更人的符号。

“我们再试试看。”

计时的同时,两人加快了速度,开始不停穿过狭窄弯绕的胡同,在重新看到墙壁上刻画的符号之后,两人脸色变了。

刘正业看了看手表:“二十分钟,我们绕了一圈,距离上大约一两公里左右吧。”

空桑取出了打更锣,谨慎地看着四周:“不停地绕回原点。这感觉,是鬼打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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