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相间的判官服饰在虚空中隐隐能看到一角,吴债那张面无表情的煞白面孔,也能够略微看见。
在他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挤满了实力高低不同的阴煞。
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无数黑光由它们的瞳孔中不断闪耀。威压肆无忌惮的放开,庞大到让人感觉无物不摧的阴气融为气柱,冲向那潜藏在于虚空中的面孔。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吴债不来到外界,他就是无敌的!
它们构建出的幻境,在吴债眼里如同纸糊,甚至心念一动之间,便可以随意从幻境之中脱离。强大无匹的阴气在方穿过虚空之时便被某种力量给停滞于空中,好似一根被极寒冻住的冰柱。
这就是吴债所想出来的办法,一个能够近距离体会强大阴煞威压与思维、气息的方法!
陆仁贾曾在这里作战,也就代表吴债能够直接在这里打开阴间之门。
开门——放出气息——吸引阴煞,然后,静静体会。
刚开始时,他入耳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嘶吼,这些吼声杂乱而巨大,其中更是蕴含着能够扰乱人心神的诡异力量。这些声音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静下心来,仔细体悟。他甚至有了这么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现在所待的乃是外界而不是这归属于他自己的空间那么,他恐怕连一秒都撑不下来。
除此之外,吴债所见到的、所闻到的一切,都在干扰着他的思绪。
在某些情况下,即使你明白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维持镇定。就如同隔着坚固的玻璃围墙直面海啸,就如同隔着铁笼遥闻虎吼。
你总会从本能上感受到那么一点不适。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吴债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他的脑海开始慢慢放空。
闻到的、听到的,变为虚无。
眼前所看到的,逐渐拉远。
在吴债眼前本显得极为庞大的高阶阴煞们,在他逐渐拉远的视角里,变得越来越小。如房屋-如人-如巴掌-如蚂蚁。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你一边能够清晰的知道对方并没有缩小,但另一边,却能着实看到它们的改变。
当庞大的阴煞缩为蝼蚁般大小,吴债的视角再次一变,变得更为玄妙。
他的视线由黑转亮,随后,他看到了自己!
他能够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能感受到下方阴煞们所发出的种种声势。但这些,现在都影响不到他了。
超然于物外,将自己也视为毫无关联的其它部分,整观大局而不专注于某一点。
这便是吴债所领悟的新能力,也即是他所说的:以第三人称视角来观察一切。
在这种状态之下,他的情绪波动变得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甚至了无波澜。他的感情开始淡化,最后几近天道无情。
他就像之前所直面的世界本源一样,以一种冷酷而木然的态度,审视着这周边的一切。
唯一不同的是,吴债还带有着想要去实现的任务。
机械而僵硬的声音从吴债口中发出,但他自己却没有听见分毫:
“第一项目标,通过感受强大的阴煞气息来进入超然状态已实现。开始执行第二项任务——寻找目标的阴煞。”
这是吴债早已植入在脑海中并不断回忆过千百遍的想法,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他能在超然状态下去完成那些任务。
所有阴煞的气息同时被吴债所感应,那些形态各异的阴煞也全都被尽收眼底。密密麻麻的剪影片段由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吴债回忆着柯川丁的神魂特征,一边比对着自己所见到的剪影与感应到的气息。他迅速的在所有阴煞之中进行着筛选,直至最后,他的眼里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两只阴煞。
它们游荡在所有阴煞的最外围,实力都算不得太强,甚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王岚所签订契约的那只。
可是,吴债想要控制它们,并将其带回山谷,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哗啦。”
锁链由虚空之中落下,化作一道黑影缠向吴债筛选出的其中一只阴煞。这锁链去势极快,方向极准。眼看就要得手,但随着一股阴气涌动,吴债所挥出的拘魂锁链竟是被直接轰成了碎屑。
“直接动手会遭受阴煞们的反抗,我的速度不可能快过那些强大阴煞看来,我得更近一点!”
仍旧是机械的语调,吴债的面孔随声隐没,破碎的虚空重新恢复成为了原状。
阴煞们的嘶吼与动作立刻停止,但这停止,也只维持了一瞬!
吴债的面孔突兀的出现在一只目标阴煞之上,相隔不过寸余,而那已经完全复原的锁链,再度从虚空之中抛下。
被重重困住的阴煞发出一声惨嚎,附近的其它阴煞立刻如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齐声厉啸!
阴气再度凝聚,锁链如纸糊一般砰然破碎。
再近一点,结果依旧相同。
无论吴债如何努力,如何布置,他收回锁链的速度,总是慢上了那么一点!
多次尝试无效的吴债立即改变了策略,他不再出现在目标阴煞的身旁,而是拉远了离所有阴煞的距离,出现在地平线的另外一端!
既然这些阴煞是因为现在聚在一起所以才形成了坚不可破的铁板,那么,吴债要做的,就是将铁板重新拆分!
感应到目标失而复得的阴煞们同时移动,它们追逐着不断改变位置的吴债渐行渐远。
强大的阴煞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能出现在吴债的周围,而弱小的阴煞又是极慢,它们只能够一点点的向目标飘动。
在这连续的追逐之中,强大阴煞和弱小阴煞之间的距离被慢慢拉开。而吴债所要捕捉的阴煞,则落到了最靠后的位置。
“这个距离已经够了!”
明明已经看到了任务成功的曙光,但吴债的语气之中仍旧只有木然。他已将自己都视为外物,那些所谓的任务与目标,自然也不会给他带去任何喜悦。
吴债的面孔闪现,直接出现在阴煞队伍的末端,两道锁链同时垂下,精准的缠绕住了那两只早已被筛选出的阴煞!
“砰!”
夹杂着怨气的阴气轰来,打在地上,轰飞一大片泥土。
而吴债和那两只阴煞,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