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犬负责攻打的是三城里离杭州最近的长兴城。
连夜策马急行,于第二天的傍晚到达了长兴城外五里地的一片低矮山丘中天犬看着紧闭着的城门,脑袋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长兴距离平湖与杭州两城都近,自哈克萨兰兵败于萧阳关下后,留守长兴城的三千蒙兵便人心惶惶地整日紧闭城门,不准城中居民进出。
强行攻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当初的预定计划是潜入城时执行暗杀,可长兴城连城门也不开,这个计划也只能成为空谈,眼下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顺利地拿下长兴城呢?当天犬的眼睛在城的四周来回扫了几遍后,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奇特的取城方法。
“现下我军需yào
一人出来扮为细作前往长兴城,且要让蒙军发xiàn
并被其抓获,所以此行凶多吉少,本将军希望能自愿出来一人执行此任务。”天犬说话的声音虽然冰冷,但说着叫人自动去送死的话,特别是面对着自己的属下,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禀将军,属下愿意去!”
“将军,我去。”
“不,让我去!”
天犬的声音刚落,所以弩骑兵居然都自告奋勇的喊了起来,仿佛是争着去得好处而不是去送死一般,看得天犬心里一热。
“都不要吵了!”一个大汉带着一声大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禀将军,属下乃第二队队长,请容许属下执行这个任务。”
“将军,属下弩骑营第三编队队监赵年愿意执行这个任务。”又一个身材细小的人站了出来。
“赵队监,您就别和我争了,将军,请让我去吧。”先长出来的那名队长见赵年出来争先,着急地争辩着。
“你们两人都说一下自己的优势,本将军再决定谁最适合去。”天犬见两人都如此忠心,实在不忍选一个而留给另一人遗憾,便只好让他们先行辩比一番。
“将军,赵队监成婚才一年多,家中尚有老母幼子,乐天我从小是个孤儿,且尚未成婚,只身来去了无牵挂,还望将军成全。”那名队长抢着先说了下两人的情况。
“好,本将军可以让你去,但你要切记,你并非孤身一人,在这里的都是你的好兄弟,大家都希望你活着回来,记住,除非不得已,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天犬的话声虽然冰冷,但听在众将士的心里感到一阵阵地暖心,赵年转身与乐天紧紧地拥bào
了一下便转身回至队伍里。
天犬将乐天带至一旁,详细地交待了他此行的任务及目的后,乐天脱下弩骑兵特有的一身装备,一身轻装在天犬的注视下策马向长兴城行去。
“长兴城的东、南、西三面都是低山丘及稀树林,呆会儿大伙分成三队,分别藏身在这三面,每人折细树枝一把扎在马尾上,而后策马来回奔跑,边运足功力发出呐喊声,且记声音要由轻到重,慢慢地递增上来,听上去要有由远到近的声势。”
天犬一直远远地看着乐天的身影,直到他被城中的蒙军出来抓走,这才转身召集众人,告sù
大家此番作战的计划。
“牙将大人,属下刚才巡逻时抓来一名宋军细作。”长兴城的城守府里,城里最高的蒙军指挥官,牙将安海达儿正在听着蒙军巡逻兵带回来的消息。
“什么?宋军有细作在这里出现,问出什么话来没?”安海达儿只是一名小小的牙将,平时里便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从他未发生战争便整天紧闭城门就可知晓,细作是军队放在前方活动的探子,既然出现了细作就等于大宋的军队马上要过来攻打长兴了,胆小的他更是觉得一阵心惊。
“那名汉奴嘴巴十分硬,属下拿刀在他身上划了十几道才逼得他开口,宋军派兵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前来攻打长兴城,先头兵马已距城十余里。”
“什么,已距城十余里了!”安海达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慌忙的去拿佩刀盔甲,一边焦急地对这名蒙兵喊道,“快去城上看看动静。”
“将军!不好了,城外东、南、西三面发xiàn
大量兵马,看样子是想包围这里。”安海达儿脚没迈出门口,便见一蒙兵气喘喘地跑过来禀报,脸上一片惊容。
“快,传令下去,全体从北门撤离!”安海达儿听到禀报后脑袋里再也不去考lǜ
其他问题,催着这名士兵去召集人马从北门逃离长兴,自己更是迫不及待地带着几十名近卫先行策马向北门奔去。
城里的蒙兵听闻主将已经先行策马从北门逃离了,顿时乱成了一团,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带上些值钱的东西上马奔逃,当然,他们还不忘顺手在老百姓手里抢砸一番,一时间弄得整个城鸡飞狗跳。
“启禀将军,长兴城头的蒙兵全数撤下,城里一片喧吵,不知发生什么事。”一名被天犬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弩骑兵回来禀报。
“这些王八蛋还真他妈的胆小呀,还真让老子给吓跑了。”天犬阴阴地露嘴一笑,“召集所有人绕城而过直奔北门,一起打落水狗。”
蒙兵个个还在庆幸顺利从北门逃出时,一波箭雨从天而阵,强劲的穿透力使许多蒙兵连人带马被贯穿而过,有些则被弩箭带落马下牢牢钉在地上,本就惊吓未过的蒙兵见后面风尘飞扬,许多骑兵追赶而来,更是吓破了胆,只知dào
拼命的策马狂奔,甚至恨不得胯下战马能飞起来。
远远逃离在前的安海达儿听闻后方的士兵遭遇追击,更是丢下那些士兵拼了命的策马狂奔,主将的举动让蒙兵仅存的一丝士气消失贻尽。跑得动跑得快的拼命跑,跑不动了的自动丢弃武器滚马跪伏,祈求得饶一命。可惜他们美好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追击时天犬便已经下了不留一人绝杀令,丢盔弃甲只是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至天犬带兵回到长兴城时,三千蒙兵守军仅逃走二百余骑,其余二千七百多人全被射杀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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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大人下柬来请,恐怕不会只是为了请老夫品茶吧?”柳风廷见华国忠一直品着茶不吭声,便决定先入为主,直截了当地问道。
“相爷莫急,下官此番请相爷过府,实是有件东西想请相爷鉴赏。”华国忠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盅,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金印,双手捧着递给柳风廷。
从入手的沉重劲便可知dào
此印章乃纯金铸就,状如姆指般大小的金印背上雕着双龙戏珠,龙的模样栩栩如生,印章上刻着的是“景兴风华”四个字。
“这是……”柳风廷光看到印章的外形时脸上便已开始变色,再仔细一看上面刻着的字样后,双手竟不自然的颤抖,连鼻息也变得沉重起来。
“相爷乃三朝重臣,想必不曾忘却此物吧?”华国忠看到柳风廷脸上凝重而略带紧张的表情,淡淡地笑道。
“如若老夫没记错,此乃前朝太子徽代执朝政时,景帝特意命人为太子刻制的金印。”柳风廷从口中吐出这句话来时似是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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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越来越近的广德城,天牛的心情逐渐不安起来,思绪仿若被风吹乱的枝叶,飘荡不定。
二十五年前,一个新的生命在这座城里诞生,在他成长的历程里,家族仇恨成了他的全部,十年沙漠非人生活,让他的身体变得强壮,让他的心变的硬如钢铁,不过这一切就在他遇见了那个人之后全都改变,就是那个人,粉碎了一直以来视为生存目标的仇恨,也是那个人,让他真zhèng
明白了武学中的修心意境,也是那个人,给他铺上一条叱咤风云的大道。这么多年了,他甚至都忘了家这个词,不知dào
他们现在都过的怎么样。
“禀将军,距广德城仅余三里路程。”
一名负责前方探路的弩骑兵禀报声,将天牛的思绪从遥远的空间拉了回来。
“留两个编组在此看守战马,其余人改扮成平民模样,分批夹在进出城的百姓中混进城里,等待我的命令。”天牛深吸了一口气,借此来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而后迅速下达命令,自己也将惹眼的武器独脚铜人交给身旁的弩骑兵,开始动手乔装。
记忆中街道两旁秃秃的小槐树已经长得枝高叶茂,再也看不到少年时常摆街旁的那些小吃,昔日热闹的街面也显得异常冷清。转过两个弯,一座红砖绿瓦的大院跃然入目,破旧不堪的横匾上,“陈府”两字尚依稀可辨。
天牛不知dào
自己的手举起又放下重复了多少次,敲门声终于在这扇油漆剥落的大门上响了起来。
“谁呀?”苍老的声音随着慢慢打开的门缝里传了出来,一名独臂的老人在门后探出身来。
“大伯,您老人家还好吗?”天牛强按着跪地嚎哭的心情,紧紧地把住老人的独臂,热泪夺眶而出。
“你是……你是东遥?遥儿!”独臂老人睁开有些昏花的双眼,仔细地盯着天牛看了一会儿后,激动地叫唤出来。
“是我,我回来了。”陈东遥“卟嗵”一声跪拜在地,任由泪水在脸上无声的流淌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起来,快起来,进去见见你娘,这么多年了,她天天上盼着你回来。”老人忙用不住颤抖着的独臂去扶天牛。